又過了大概一個多月的時間,花家的米缸麵缸逐漸見了底,村中其他人家有的已經沒糧了,真的如花蟬衣所說,開始去挖草根樹皮回到家,用白水撒鹽煮著吃。
花家人見狀,這才意識到,花蟬衣昔日地提醒並非是拿家裡人當畜生,而是真的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雖說她們花家還有那麼一點糧食,可是顯然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答應好給家中送吃的的李桂芬也遲遲沒回來,花柳氏只好帶著家中人一起去挖草根和樹皮,為此還將花小蘭和花小草數落了一頓:“當初蟬衣說要找草根樹皮,你們非說什麼蟬衣沒安好心,如今還要和人家家搶這些!”
花小蘭和花小草心中不服,卻也無言以對。
花蟬衣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她知道,花柳氏也只不過是訓這二人兩句罷了。但凡是家中有了什麼吃的,這二人還是少不了,而自己這個拖油瓶,就算做的再好,吃的還是沒有自己的。
沈郎中父子倆也出來挖草根樹皮,不過這對兒父子不過是聽了花蟬衣的話,來裝模作樣罷了,花蟬衣見那父子二人一本正經的演戲,不免有些好笑。
那之後,花家下鍋的米開始按粒算,粥裡會加上許多的樹皮果腹。
好在這日花明石回來了,從京裡帶回來了一小袋子米道;“這些米是路郎中給的。”
花柳氏接過米,先是笑,隨後眉心又微微蹙起:“這京城的大郎中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就這麼一小袋米?”
花柳氏永遠是那種拿人家的手不會短,只會嫌人家給少了的貨色。
花明石聞言,微微蹙眉道:“如今京中的米都難求,路郎中能給我這些已經不錯了,別家掌櫃哪有給夥計發米的?”
花柳氏重重嘆了口氣,沒答話,花明石此次並未告假,就是為了送袋子米回來。在家中坐坐便離開了。
晚間,花家人難得煮粥沒放樹皮,米粥卻依舊沒有花蟬衣的份兒,花柳氏給了她一碗樹皮。
花蟬衣拿著被煮爛的樹皮,三兩口嚥下去道:“我出去看看還能不能挖一些吃的了。”說罷,快速離開了家門。
花小蘭道:“奶奶,您說,姐姐怎麼每次一吃飯就出去啊?”
花小草嗤笑了聲:“這還用說麼,肯定是看咱們吃白米,她饞的慌,出去了不就看不見了麼?”
花家人都覺得花小草說的在理,便也沒人多心。
花蟬衣離開後直接去了沈家,東子娘今晚熬的白嫩嫩的魚湯,蒸的白麵饅頭,花蟬衣剛一進院門,香氣便撲面而來,險些燻的花蟬衣一個跟頭。
花蟬衣來到沈家後,問道:“糧食賣的如何了?”
東子笑道:“運了一個來月,多餘的都賣出去了,一共賣了將近四十兩!”沈東子都沒想到會這麼多。
花蟬衣自己沒想到能賣這麼高,自己當初從買進來那些糧食,頂多幾兩銀子罷了,足矣想象的出,那些米麵行像外賣是何等的天價。
災難對於蠢人而言是災,對於聰明人而言,確是發財的好機會。花蟬衣自認不是什麼聰明人,但是前世的記憶於她而言,確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在沈家吃飽喝足後,花蟬衣拿了些沈家父子做戲挖來的草根樹皮回到了家中,花家人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能挖到不少,不禁欣喜不已,也或多或少的打消了花家人的疑慮。
如今花家人是越來越喜歡花蟬衣了,就連花銅柱都忍不住道:“下次再熬粥的話,也給蟬衣分一碗吧。”
“謝謝爹。”花蟬衣眼眶發紅,似乎感動的不行。花小蘭和花小草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恨,這個賤種算什麼東西?也配吃到白米?!
花小草憤怒的看著花蟬衣,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家中沒怎麼給這個賤種吃東西,可是她和小蘭明明都瘦了一整圈,這個賤種非但沒瘦,反而白胖了許多。
儘管她們不願意承認,花蟬衣貌似真的越變越漂亮了!
怪胎!這賤種絕對是個怪胎!
日子一日日的過著,因為這場天災,花家村的村民不用勞作,每日瘋狂的挖著草根,林子裡的樹幾乎都拖了皮,打遠看去,光禿禿的一片很是詭異。
王文才和花小蘭也逐漸消瘦了許多,沒有精力去學本就不感興趣的醫術了。
王文才見花小蘭無心嫁給自己,直接和沈郎中說明,離開了醫館,不想學了,沈郎中知他一顆心全然不在學醫上,便讓他離開了。
花小蘭為了沈東子,仍舊苦苦堅持著,可是顯然也沒多少心思繼續學醫了。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晚秋,氣候逐漸涼了下來,山裡的樹皮被扒的差不多了,每家每戶都積攢著許多的草根樹皮等著過冬,京中的米麵被賣出了天價,根本不是尋常百姓吃的起的。
上面遲遲不賑災,村長跑到京中打探了許久,據說前方打仗,國庫的糧草先供著前線用。
到了冬天,僅僅四五個月的功夫,花家村的村民瘦的幾乎脫了像,就連花佩佩花小蘭這些村中出了名的小美女也瘦的皮包骨,像猴子一樣,王文才甚至隱隱都有些看不上花小蘭了。
唯獨花蟬衣和沈家人,看著還像正常人一般。沈家人也就罷了,畢竟沈家認識的人多,人家就算還能吃的上飯也不足為奇,花蟬衣在花家根本吃不上糧食,花家村的人多多少少起了疑心。
可是花蟬衣早就有先見之明,讓沈家將糧食藏的好好的,根本查不出來,花蟬衣去沈家吃飯的飯點兒甚至都變了,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有些人家為了賺些糧食錢,甚至開始賣女兒,但凡誰家出上一點米,便能將女兒嫁過去。
臨近年前,李桂芬總算回來了,令人震驚的是,她居然懷著身子,還帶了兩袋子米麵回來。愁眉苦臉了好幾個月的花家人看見久違的糧食,總算是露出了些笑容。
素來有些瞧不上李桂芬的花柳氏,親切無比的拉著她道:“二媳婦兒可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們家可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