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花明石面前,花蟬衣才會成為了一個口無遮攔的妹妹,什麼開心事都想和大哥說說。卻並未注意到花明石的不對勁。
儘管先前有那種噁心的流言蜚語傳出,花蟬衣仍舊沒多心,她一直以來拿花明石當大哥,實在做不到往其他方面想,加之花家村那些人的嘴一向都是口無遮攔,胡說八道的,花蟬衣根本就沒將那些人說的話當人話過。
花明石唇角的笑意突然僵住,半晌才重新展顏:“都說女大不中留,看樣子是真的,沈東子是真心待你好,大哥,真心替你高興……”
次日,郭半瞎郭半拎著他那一套傢伙事兒來了,找到了李桂芬,說有事情要和她說。
李桂芬從來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心底多少有些瞧不上郭半瞎,聽花家人說秋收發財,搶地一事,更是覺得荒唐。
不過大概是因為她心中有鬼,到底還是答應了郭半瞎。
反正,聽聽也無所謂……
郭半瞎單獨將李桂芬拉到了一旁,將花蟬衣告訴他的那個夢悉數告訴了李桂芬,卻並未告訴她此時事花蟬衣夢見的。
原本李桂芬對郭半瞎的話還是不信的,可是隨著郭半瞎說下去,李桂芬一張俏臉越來越白,她私下裡做了什麼事兒自己心中最清楚,莫非莫非這鄉野半瞎真的有什麼神通?
“先生,您還算出什麼了?我這一劫有解麼?”
“十兩銀子!”
李桂芬二話沒說,直接掏出了二十兩遞給了郭半瞎:“您好好算算,若是能幫我這一次,日後銀子少不了您的。”
“好嘞,這您還需容我回去後好好算算。”郭半瞎也沒想到李桂芬這麼大方,美滋滋的收了銀子後,心說這娘們兒果然有錢,二十兩銀子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郭半瞎樂呵呵的出來院門,恰好撞見了花蟬衣,花蟬衣道:“郭叔,您和我娘說,那夢是我夢見的了麼?”
“你?”郭半瞎突然將聲音提高了幾度:“那是我自己算出來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呵。”花蟬衣冷笑:“郭叔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郭半瞎見四處無人,突然壓低了聲音道:“臭丫頭,誰讓昨夜叔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著你不聽,你真以為我怕了沈家那小子?和我鬥?你還嫩了點!”
郭半瞎說罷,大笑著離去了。
花蟬衣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心中暗暗合計著日子。
郭半瞎……
能讓其在臨死前逍遙一次,花蟬衣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仁慈了。
這兩日,花蟬衣也沒閒著,帶著沈東子跑京城,拼命的往沈家家中運著糧油,又多買了些活禽,三隻豬崽兒,還有一些淡水魚苗,悉數放在了沈家,糧食堆滿了沈家一間空屋子。
除此之外,還將沈家的菜園子提前用木板牢牢圍住了,甚至上面都被蓋住了。
沈家人不知道花蟬衣哪來的銀子,究竟準備做什麼,不過見她執意如此,倒也沒多問,反正這些東西回頭沒用了再賣了就是,沈家如今已經拿花蟬衣當成自己人了。
對於沈家這種信任,花蟬衣打心底感激不已。
事發前一日,花蟬衣找到了花柳氏道:“奶奶,爹,娘,我昨晚做了噩夢,咱們村兒遭殃了!”
花柳氏聞言大怒,這幾日村子裡的人都去田裡看自家的糧食,看著秧苗沒有絲毫翻倍的意思,不過這些人還是將一切交給了老天,自欺欺人的安撫著不安的內心。
花柳氏直接將花蟬衣罵了一頓,花銅柱更是直接給了花蟬衣一腳:“賤種,說什麼胡話呢?!眼看要秋收了,小蘭都夢見了,咱們村要發財,你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宰了你!”
花蟬衣看了花小蘭一眼道:“小蘭,你先前做的那個夢,作數麼?”
花小蘭有些心虛的看了花蟬衣一眼,以為她這是準備翻舊賬,畢竟那個所謂的夢根本就是花蟬衣夢到的。
這小賤人該不會是這種時候準備揭穿自己吧?想到此處,花小蘭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姐姐別胡說八道了!我那個夢絕對準!郭神仙也算出來了,你現在說這個做什麼,存心同我過不去麼?”
花蟬衣笑道:“你別生氣,我就是不放心罷了。”
“你不放心個屁!”開口的是花銅柱:“小蘭是咱們家的福星,說能發財就是能發財,我看你這小賤種就是沒事兒找事兒,滾去幹活兒!再廢話一句我打死你!”
花蟬衣不在答話,轉身去院子裡幹活兒了,花小蘭眉心微微蹙起,心頭猛的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
是夜,小村子內一片寧靜,到了後半夜,黑色的雲層忽然遮住了圓月,頃刻間風雨大作。
閃電劃破夜空,伴隨著轟轟雷聲,驚起了熟睡中的鄉親們。
花小草更是被嚇的嗷嗷直叫,李桂芬來到孩子們的屋子裡,將花小蘭和花小草抱在懷裡:“別怕,打雷而已,娘在呢,娘在呢……”
花蟬衣被孤零零的晾在一邊,她將腦袋埋在被子裡,聽著外面豆大的雨滴摔在地上的聲音,黑亮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這場雨下了足足一天兩夜,根本出不來門,到了第二日,終於停了,泥濘小路上的積水能淹到成人的小腿。
第二日天剛亮,許多人間便去地裡檢查自家種的糧食了,花柳氏不顧兩條老寒腿,淌著水跟著鐵柱銅柱兩兄弟來到了田裡。
鄉親們剛到田裡,就見那些眼看就要收穫了的糧食,被狂風暴雨凌虐的不成樣子。
田間瞬間哭聲一片,老農民最怕遇到天災,更別提是花家村的人了。
花柳氏想起這一個夏天,和村民撕破臉的搶地,沒日沒夜的勞作,以及搭進去的那麼多銀子,想到這許多,花柳氏眼前黑了黑,兩條老寒腿再也撐不起她那單薄的身子,直接暈了過去。
其他人家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般的天災農民都吃不消,更別提是花家村的村民付出的努力和銀錢,田間的這些村民,如同被風雨肆虐過後的秧苗一般,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