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只是一個小團伙,但畢竟那些人都是木蘭農場裡一幫子不好勞動,專好閒遊散轉的氓流們,萬一擦槍走火,基地設有臨時作戰指揮部,有合法動槍權,倒是不怕軍方追究。
但就怕萬一砂彈無眼,一顆崩到肉裡頭,那也得疼上好幾天呢。
縫刃機現在是擺在大臥室裡的,她一直想給聶衛民那套小棉衣作個大罩服,四處打聽都找不到合適的布,倒是前兩天聶博釗發了兩套大工裝,石油上的工裝,都是防風布的,高階工程師們的布料跟石油工人們的有區別,是白色的。
她剪刀才一開剪,聶衛民醒了。
這傢伙睡眠特別特別的淺,似乎特別容易醒。
“狗蛋兒的衣服是綠色的,特別漂亮,但我跟他說,我家小陳阿姨有縫刃機,會縫出比他穿的更漂亮的衣服。”他說。
陳麗娜見過,軍綠色的小兵服,是照著六五式軍裝來作的。
雖然說後世會有更漂亮的軍裝,但六五式軍服可以說是風靡一時,哪個孩子有那麼一套衣服穿,那可真是說不出來的風光。
“你也想要?”陳麗娜反問聶衛民。
孩子在大炕上趴著,穿的小線衣還是拿陳麗娜原來的內衣改的,平腳小內褲是拿他爸的內衣改的,一件棉線T恤,改了倆件小褲衩子,聶衛民和二蛋一人一件,小三蛋兒到現在還是小光PP滿炕滾,早上起來,那小屁屁總是燙的紅彤彤的。
“我都跟狗蛋兒打賭了,說你裁的軍服,比他媽媽縫的更好看,因為我們家有縫紉機。”聶衛民說。
“不想穿白衣服,就想穿綠軍服?那套綠衣服,就那麼好看?”
“好看,真好看。”
“想要嗎?”
“想。”
“家裡沒有綠布,狗蛋兒那綠衣服,是他爸退伍時的軍服,多寶貝的東西,人家肯定不給換,你要想要也行,叫聲媽,我到隔壁問狗蛋媽換去。”
“我是決對不會做人民的叛徒的。“嗖的一下,聶衛民鑽被窩裡去了。
好嘛,寧折不彎,有骨氣。
把一件白色的大工裝裁成幾大塊,縫刃機咯噔咯噔的響著,小聶衛民就在這熟悉的,咯噔咯噔的聲音裡睡著了。
後半夜,聶博釗回來了。
收音機裡面說,現在烏瑪依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三十度。
進門的時候,門凍住了,推了好幾把才把門給推開。
不過一堵牆,裡外冰火兩重天。
“你居然還沒睡?”見陳麗娜在大臥室裡坐著,聶博釗倒還有點兒吃驚。
他外面的呢子大衣上一層子凍硬了的冰,脫的時候衣服嘩啦啦的作響。
小書房的火牆就是從這客廳裡生的,把兩隻腳往牆邊上一搭,聶博釗的眼睛就閉上了。
只見她在撥拉爐子,淡淡的煤灰揚了起來,聶博釗也沒睜眼睛。煤不夠了,她又出去提了趟煤,雖然說只是開了那麼一下的門,但門外立刻就撲進來一股子的寒氣。
聶博釗本來想提醒陳麗娜披上軍大衣再出去的,大概是冷,也是煩悶,就沒張嘴。
忽而,一陣特別熟悉的香味就把聶博釗給誘的,睜開眼睛了。
“烤土豆,你居然還做了這個?”
“大漠紅沙土裡種出來的土豆,跟咱們內地的不一樣,要直接這樣烤,中間空了,兩邊兩層皮。但是,用大漠裡的紅沙土把它裹起來再烤,不讓水份流失,烤出來之後,會是熟板栗的味道。”
燈下的陳麗娜頗有幾分得意,仔細剝去紅土,裡面是一層報紙,再把報紙剝了,才是這沙漠裡特產的紅皮土豆,掰開,熟栗子的香味愈發濃烈。
邊疆的土豆品種,不下數百,但是用來燒烤最好的,是克新18號,裹上戈壁灘上特有的紅泥,考出來真的就跟板粟似的。
“這怕又是你的老聶跟你說的?”
“可不?”
“我只會吃,不會幹,小陳同志,你不會還要說,配著酸菜更香吧。”
果然,陳麗娜端了一搪瓷缸子嗆過油的酸菜過來,自己也拿起了筷子來:“你還說,切記烤雞蛋也要用紅泥裹,烤出來才香,我沒聽你的,就那麼烤了,你瞧瞧,成了個空殼子。”啪嘰一聲,她捏開兩隻烤焦了的雞蛋,果真只剩個空殼子。
“你那杏樹叉子就是個騙子,小陳同志,你要相信我,我不但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不會烤土豆,至於用紅泥巴裹著這種事兒,肯定也是他跟你吹牛的。”
聶博釗全然不顧自己這樣說,要敗壞了上輩子的自己在陳麗娜心中的形象,刨了幾大口熱騰騰的酸菜,又連著咬了兩口土豆,往外哈著白氣。
“不可能,我所有對於沙漠生活的經驗,全來自於他。你猜猜,為啥咱家這麼暖和,別人家燒了同樣的煤,就沒咱家暖和。”
“為啥?”
“也是他告訴我的,厚毛毯都不管用,得用咱們塑化廠生產的大塑膠,你看咱們家窗子外頭蒙的那些大塑膠,就全是我從石油廠弄來的。”
塑膠,就是從石油當中提取的。
目前,共和國連一斤石油,一粒大米都沒有進口過,所以往後遍地成災的塑膠,還是個珍惜東西呢,最多的是做涼鞋。
陳麗娜先知先覺,已經開始用塑膠布糊窗子了。
聶博釗感慨說:“小陳同志,我真有點兒相信你是從未來來的了,那你說,我將來會怎麼樣,咱們國家的石油,最終能實現自給自足嗎?”
“北方實現自給自足,南方需要進口。”陳麗娜說。
看起來聶博釗對於這個回答還算滿意,當然,他認為,這全有賴於,他和石油工人們的艱苦奮鬥。
“那我,也會在我自己的領域有所成就吧。”
“不,你85年就會下海,乾的是網際網路創業,而且,你的釗氏置業是第一批在納斯達克上市的企業。”
聶博釗走在共和國科技的最前沿,當然知道納斯達克,知道股票也知道金融。
但是他從到邊疆的那一天,終身奮鬥的理想和目標,就是石油,就是他的科研領域,又怎麼可能會下海經商作生意?
“行了,你又胡言亂語了,早點睡吧。”好吧,你看嘛,他還是不信。
“孫大寶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