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天戎背上,往不遠處的城市跑去。
那是個有些殘敗的城鎮,人煙稀少,配上蕭瑟清冷的雪景,看上去特別淒涼。
天戎恢復了人形,還特意把頭髮變成了黑色,四人往一家亮著燈的客棧走去。
江朝戈叩了半天門,門板才顫巍巍地開啟,一個老人提著油燈打量著他們,在看到天戎時,驚訝道:“大人,您穿這麼少,不怕凍死……哎呀,大人您居然讓您的孩子穿這麼點衣服!快進來!”
江朝戈看了看懷裡昏昏欲睡的炙玄,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們進了屋,壁爐的火燒得正望,江朝戈已經麻木的身體在慢慢地恢復知覺,他感到手腳針刺一般地疼,他剛開說那話不是開玩笑的,再那麼凍下去,他可能真廢了。
這家客棧很老舊,桌椅破破爛爛的,地也不知道多久沒掃了,撲鼻子一股異味。
虞人殊皺起眉,“這個鎮就這一家客棧了?”
老人道:“不只這一家,不過我家是最好的。”
虞人殊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們吃飯嗎?”
“吃,有什麼好東西都上來些。”
“好,你們做著等會兒。”
四人坐在吱呀作響的椅子上烤著火,幻想著熱湯熱菜,這裡再怎麼髒,總比外面冰天雪地好。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兩手捧著一個大碗,放到了桌上,然後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讓人有些不舒服。
江朝戈用眼神詢問她想幹嘛。
小姑娘沉默了半天,抬手指了指他們,“你們不是人。”
炙玄扭頭瞪了她一眼,把她嚇得肩膀縮了縮。
虞人殊道:“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
“你有魂識?”虞人殊道:“你為什麼沒去武院?”
小姑娘搖搖頭,“什麼是武院。”
老人也跟了出來,把湯麵放到桌子上,“哎,哪有錢送她去武院啊。”
“為什麼不去找貴族借錢?”
“這個鎮子,有能力的人都遷走了,別說貴族了,方圓三百里,連戶有錢人家都找不到,我們負擔不起長途旅行,只能在這裡湊合過下去。”
“這個城鎮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蕭條?”
老人臉上顯出一絲恐懼,“離這裡不遠的丹燻山上,住著一群吃人的耳鼠,時不時下山作亂,太厲害了,很多魂兵使上山都沒下來,慢慢的越來越沒人敢上去,鎮子的人害怕,漸漸地就都搬走了。”
“耳鼠是什麼東西?”
虞人殊道:“是種長著兔子腦袋和麋鹿耳朵的老鼠,翅膀和尾巴連在一起,能低空飛,單個倒不是很厲害,若是很多的話……”
老人點頭道:“很多,滿山都是。到了冬天,它們也不冬眠,山上缺吃的,它們就要下來吃人。”
“難道就沒人管?為什麼不去找祁氏?”
“這裡正是中部和北部交界的地方,又是個半廢的鎮子,哪個區域的守護家族都不太想管。”老人搖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也要被吃了。”說完,領著他的小孫女走了。
虞人殊不滿道:“這是地方守護家族失職,我一定要……”他說到一半,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三皇子,而只是個通緝犯,臉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江朝戈吸溜了一口麵條,“我們只是路過的,別想那麼多了,走的時候給他留點錢,讓他遷走就是了。”
“那鎮上的其他人呢?”
江朝戈反問道:“難道你能全帶走?”
虞人殊垂下了眼簾,埋頭吃起了飯,剛吃了一口,就臉色一變,“什麼東西,是人吃的嗎?”
江朝戈揶揄道:“嬌氣的三皇子。”
虞人殊臉一紅,埋頭大口吃了起來。
江朝戈吃完之後,去跟老人買了一壺酒給炙玄,炙玄只聞了一鼻子就要摔酒壺。
江朝戈一把搶過來,“別浪費啊,喝了能驅寒呢。”
“什麼破酒,我要好酒。”
虞人殊道:“丹燻山再往北一百里,就是進入北方後最大的城——求如城,那裡會有好酒的。”
炙玄拿腦袋用力撞了一下江朝戈的胸膛,一臉氣憤。
江朝戈笑眯眯地說:“到了求如城,一定給你買好酒。”
倆人吃完飯,身體也暖和了不少,打算上樓睡覺。就在這時,大門被敲響了,老人打著哈欠去開門,嘴裡嘀咕著:“怪了,平時半個月也沒個人。”
他們警覺起來,紛紛望向門口。
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走了進來,他全身被包裹在皮毛大氅裡,帶著厚氈帽,一張臉圍在圍巾裡,只露出一雙犀利地眼睛,那雙眼睛看上去很年輕。
他抖了抖身上厚厚的雪,目光掃過客棧,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就移開了,然後徑直走到旁邊的桌子坐下了。
江朝戈和虞人殊對視一眼,都沒敢放鬆,他們能感覺到這個人的魂力。
那人脫下了大氅、帽子,解開了圍巾,竟是個十三四歲的俊美少年,一頭火紅的頭髮,湛藍的眼睛,色調一冷一暖,竟然奇異地和諧,他臉蛋白皙如瓷,眉峰上挑,看上去頗有幾分凌厲地氣勢。
天戎皺起鼻子,使勁嗅了嗅,然後看了炙玄一眼,炙玄似乎也在思考什麼。
老人走到少年身邊,“大人,您要吃飯還是住宿?”
“都要。”少年還未變聲,聲音清亮稚嫩。
“您稍等。”老人一邊嘀咕今天真巧,一邊走進了後廚。
少年轉過臉,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看著我幹嘛?”
江朝戈酒足飯飽,一時興起,就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亂跑?”
少年輕哼一聲,沒搭理他們,解下背囊,拿出酒壺,灌了口酒驅寒。
炙玄瞪圓眼睛,不客氣地說:“把你的酒給我。”
少年皺眉看了炙玄一眼,“小孩子喝什麼酒。”
炙玄厲聲道:“愚民,把酒給我!”
江朝戈把炙玄按回座位,從懷裡掏出一個銀幣,“小哥,買你手裡的酒,如何?”他見這少年衣著陳舊,應該不是富裕人家的。
少年看了銀幣一眼,扣上酒壺蓋子,扔了過來,江朝戈一把接住,把銀幣拋了過去。
炙玄把酒倒進碗裡,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滿足地一抹嘴,“這酒不錯,我從來沒喝過,喂,你在哪兒買的?”
“這是鵲神酒,是我老家的釀法,買不到。”少年頓了頓,湛藍色的眼眸中有一絲惆悵,“我老家在最南方,離這裡很遠。”
“那你為什麼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少年淡道:“與你們無關。”
“你的魂兵器,是什麼異獸?”天戎道:“這個味道真熟悉。”
少年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目光從四人臉上掃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