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最近沒有以前那種頭暈的感覺,我想我之前是太累了,才導致激素不調,最近已經好了。”
柳醫生笑著道,“你自己就是醫學生,明白自己的狀況,倒是很好。不過你的手術,你是怎麼想的?”
蘇蕤說道,“我最近沒有時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暑假做手術。不過我家裡人不知道我的情況,所以我想,到時候需要請一個護工照顧我。”
柳醫生道,“你不同你家人說,我們沒有辦法給你做手術。之前就告訴過你的。”
蘇蕤道,“可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柳醫生循循善誘,“我知道你的心理,但是不行,你還是要同你的家人說,沒有你的家人簽字,我們不會給你做手術,再說,這種事告訴了你的家人,他們也會理解你的。”
蘇蕤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嗯,我回去想想。”
柳醫生笑了一下道,“你呀,就是脾氣太倔強了。還有就是之前讓你考慮選擇性別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蘇蕤的頭髮被剪成了齊耳短髮,只是稍稍比男孩子的長一點。
他面板白皙細嫩,眉目如畫,身高腿長,實在是個很漂亮的人。
柳醫生在這些年裡,做了有一百多例兩/性畸形的性別再造手術,但像蘇蕤這樣,在身高和長相上發育得如此完美的,也只見過幾例而已。
柳醫生看蘇蕤沉默著並不能給予及時回答,就說道,“你從小就是作為女孩子撫養,在這件事上,我以為你會明確選擇女性身份。我知道你對你自己的情況很瞭解,你也知道,對於你這種病人,我們都是建議考慮女性變形術,再說,你說你在金錢上也不是很充裕,整形成女性花費要少很多。你的陰/道和陰/道口都發育得很好,如果整形成完全的女性,以後你談戀愛結婚,你的老公估計都不會知道你之前的情況,這對你以後的生活也有好處。”
蘇蕤看著他說道,“謝謝你,柳醫生。其實不是這個問題。我長到現在,也經歷過一些事情了。其實,我覺得我做女人還是男人,我都是我,我並不在乎這個問題。我想,到時候就做睪/丸組織切除手術就好了,我不想做其他的改變。”
柳醫生有一些詫異,他也經歷過很多病人了,這樣要求的,並不多見,但是也並不是沒有。
之前有一個從小是作為男孩子教養的,長到二十多歲,後來發育了女性第二性徵,但他最後也並不要求做回完全的男人,而是自己本身是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般這般有完全的自主意識的,醫生們有時候拿他們的自主意識沒辦法,也只是勸一勸就罷,他是很尊重病人的意思的。
柳醫生說道,“你這樣想,我們是尊重你的意思的。我也給人做過完全的變性手術,所以雖然有些醫生認定為病人身體健康著想,一定要做成女性,但我認為精神健康也十分重要,對成年了的病人,我都是按照病人的意思來,儘量滿足病人的心理性別的認定。”
說到這裡,他又問蘇蕤,“你這些年,難道就完全沒有談戀愛嗎?”
其實在柳醫生手上的病人,成人的這種情況,好些是已婚的,為了愛人,往往是可以很堅定地選擇某種性別,當然,之後離婚的也不少。
蘇蕤對柳醫生笑了笑,說,“也有吧。不過想到我這種情況,總覺得和人在一起也是害了人,之後就算了。”
柳醫生笑道,“你長這麼漂亮,想來追求者還不少。其實你不用太介意這方面的問題,也有不少病人做完手術後成家夫妻感情十分和睦的。不要因為這個問題,就將夫妻和家庭之樂完全從心裡排除掉。往往不是你身體的問題成為你沒有伴侶的原因,反而是你心裡的問題。其實,我還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慮一下,你的條件很不錯,整形成完全的女性,對你以後的生活,會更好。不過,只要你考慮好,要保持現在的樣子,我們也是完全尊重你的意思的。”
蘇蕤點了點頭,“謝謝醫生。”
之後蘇蕤又去檢查了激素,因為他自己其實還有些猶豫,所以最後依然沒有定下手術的事。
蘇蕤其實還面臨一個問題,即使他真想做整形,做成完全的女孩子,他也沒有做這個手術的錢。
醫院檢查結果,到時候會發到他的郵箱去,所以他就準備直接回去了。
蘇蕤從樓上下來,走出醫院大門,因為這是一傢俬立醫院,費用貴,而且不在醫保範圍內,所以這裡並不像蘇蕤學校的附屬醫院那樣門庭若市。
他站在大門前,從包裡拿出帽子來要戴上,就突然發現一邊有影子一閃。
然後就是樹枝的聲音,還有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
蘇蕤瞬間朝那邊看了過去,發現是有人跳樓了。
蘇蕤飛快地朝那邊跑了過去,而且也有其他人看到了,大家都跑過去看情況。
蘇蕤將手裡的包和帽子都扔在了一邊,發現那跳樓的病人掉到樹上被樹枝擋了一下,並沒有當場死亡。
他趕緊阻止了要去碰病人的人,醫生已經跑了過來,蘇蕤說病人還有呼吸,讓趕緊搶救。
那個跳樓的,是一個女孩子,大約二十多歲,長相普通,勉強算清秀,個子很矮,穿著醫院裡的病號服。
醫生和護士很快把病人抬走了,進了搶救室。
蘇蕤這才拿著包,又戴上了帽子,準備離開。
醫院裡求死的人太多了,但這卻是蘇蕤第一次親眼目擊,他心裡有些觸動,那麼年輕的生命,也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有別的病人家屬認識那個跳樓的女孩子的,就在旁邊說,“和我家兒子一層樓的,說是不男不女,就是不確定是男是女,她剛做了手術成女人呢,不過他老公就要和她離婚,之前鬧得整個病房都知道,她又得了抑鬱症,沒想到就這麼跳樓了。”
蘇蕤些許驚訝,本來要邁開步離開的腳也停了下來,有別的人已經在說,“唉喲,那可真可憐啊。”
“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聽說這種不男不女的,即使做了手術,也沒法生育的,男人想要後代,怎麼會不離婚。”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就離婚,也太不好了吧。”
“聽說這個醫院裡,這種病人還不少呢。”
“因為這裡的那個醫生很有名。”
……
蘇蕤看了看他們,這才邁步離開了。
走了幾步,又回頭看那個女孩兒摔下的地方,已經有工作人員用水將地板洗刷乾淨了,連血跡都很難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