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無表情的蕭銘做起了自我介紹。
蕭銘沉默不語,視陸驍為空氣。
陸驍早有這樣的準備,所以一點都不意外,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說話。沒關係,你只要聽我說就好了。”
“高總和我說你病了,所以想讓我來看看你。我覺得你沒生病,真正病了的是他。”
陸驍的話音剛落,蕭銘的眼波竟有了微微的閃動。
“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多少能夠猜到點,畢竟高總做我的病人也有好些年了。”
“我記得他第一次來看病的時候,因為前一個病人佔用了較多的時間,以至於他的預約時間被延後。誰都沒想到,他直接衝進我的辦公室,將那個病人趕了出去。高總脾氣不好這點,你應該比我感觸更深吧。”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高總脾氣那麼壞,是因為他有中度狂躁症。這種病,病人本身無法控制,他們會肆無忌憚傷害身邊的人。最後,那些人一個個都無法忍受,只能選擇離開。”
“你會想要離開高總,我一點都不意外。”
“你可以繼續不理高總,也不用強迫自己開口說話,但我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一點,你還有孩子,不是嗎?”
陸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塞在蕭銘僵硬的手中:“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
等待是一個煎熬的過程,高齊躍不停在病房門口來回踱步,看見陸驍從屋裡出來,他緊張地問道:“怎麼樣?他有反應嗎?”
陸驍搖搖頭:“很抱歉,沒有。”
“怎麼會沒有?你不是全上海最好的心理醫生嗎?”高齊躍的氣勢咄咄逼人,情緒逐漸失控。
“高總,我是醫生,不是神。”陸驍嘆了一口氣,“我早就提醒過你,你一直強迫蕭先生,最後的局面可能是兩敗俱傷。”
高齊躍喘著氣,胸膛激烈起伏,哽咽著吼道:“我他媽哪裡逼他了?我對他不夠好嗎?是他絞盡腦汁想要離開我,我有什麼辦法?我除了關著他,他媽的還有什麼辦法?!”
看著高齊躍絕望悽然的面孔,一時間,陸驍竟然不知道,到蕭銘和高齊躍,到底誰更可憐一些。
“高總,你有哪一刻,真正平等地看待過蕭先生嗎?”
第78章
高齊躍的尊貴是與生俱來,他不懂什麼叫做平等,更不懂為什麼陸驍問他這樣的問題。
“你對蕭先生好,但你有在乎過他的感受嗎?”陸驍目露同情,這個世界誘因必有果,高齊躍之所以會變成今天的高齊躍,肯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理由,“蕭先生不是小狗小貓,你給點食物,就會對你搖頭擺尾。人之所以比動物高階,是因為我們懂得在乎別人的感受,知道底線在哪裡。”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高齊躍談起蕭銘時,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那些所謂的好,只不過是把他不想要的東西,給予給蕭銘罷了。
高齊躍不知道,這世上最難能可貴的真心,已經被他弄丟了。
陸驍離開後,高齊躍靜坐在病房一下午,直至凌野端著晚餐出現,他才緩緩開口,嗓音略微嘶啞,聽起來有幾分頹廢的味道:“你去準備一下,替我和蕭銘辦出院手續。”
凌野怔了一下,不放心地說道:“高總,您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而且以蕭先生現在的狀態,不適合——”
“照我說的做。”高齊躍閉上沉重的眼皮,揮揮手,“你出去吧。”
“您的晚餐——”
高齊躍打斷凌野的話,聲音不由沉了幾分:“讓你去辦出院手續,還不快去辦?”
“好,我知道了。”
何元青聽說蕭銘的主治醫生同意蕭銘辦理出院手續,他火急火燎衝進辦公室:“王醫生,我覺得以蕭銘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出院。”
王醫生頭也不抬地說道:“我是外科醫生,蕭銘身體已並無大礙,自然可以出院。至於他有其他方面的問題,輪不到我來負責。”
“他有過自殺傾向,這時候讓他走,很可能重蹈覆轍。”何元青不同意王醫生的看法。
“何醫生,我說的話你沒有明白嗎?”王醫生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本院最年輕的執刀外科醫生,“蕭銘身上沒有傷,留在外科,我們也提供不了進一步的幫助。如果你真覺得蕭銘不適合離開醫院,可以考慮讓他轉到別的科室,比如樓上的神經科。”
何元青說不動王醫生收回出院申請,只能直接找上高齊躍,出院這種餿主意肯定是高齊躍出的。他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別拉上蕭銘陪他一起死。
何元青找上門時,凌野正在收拾高齊躍的行李,他看見何元青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直接將他堵在門外:“何醫生,你有何貴幹?”
“高齊躍呢?讓他出來見我。”何元青握緊拳頭,俊眉皺成川字,“他憑什麼幫蕭銘申請出院?他到底知不知道蕭銘現在的情況有多不樂觀?”
凌野不慌不亂地編造謊言:“蕭先生的病情不需要何醫生您擔心,高總已經為他聯絡了本市最好的心理醫生,相信他很快能解開蕭先生的心結。”
何元青忍不住爆粗口:“放屁!一個心理醫生就能拯救蕭銘了?他是個有自殺傾向的病人,高齊躍把他帶回去,能二十四小時照顧他嗎?”
換了身休閒服的高齊躍從臥室走了出來,英俊的面容依舊,只是多了幾分蒼白,一看就知道他的身體還未痊癒,根本就是在逞強。
“凌野,放他進來。”
凌野看了一眼何元青,猶豫著放下手。何元青徑直走向高齊躍,直奔主題:“你現在不能帶蕭銘走。”
“我不能帶蕭銘走?”高齊躍雙手插在口袋,語氣輕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話呢?”
“高齊躍,我沒空和你扯淡。總之,蕭銘你不能帶走,你根本不知道怎麼照顧他。”
“我怎麼照顧蕭銘是我的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高齊躍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等你有勇氣和你父親攤牌蕭銘的事,再來跟我談判吧。”
高齊躍知道,向來循規蹈矩的何元青沒有勇氣和何正聲說出自己愛上男人的事實。即便他真的有勇氣全盤托出,堂堂市委書記何正聲怎麼會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和一個男人糾纏不休?
何元青和高齊躍不一樣,他有太多的顧忌和牽絆,無法像高齊躍那般活得灑脫自我。
高齊躍可以目中無人,何元青卻必須以禮待人。他們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何元青卻不得不承認,他不止一次希望自己擁有像高齊躍那樣的人生。
“沒話說了嗎?”高齊躍直起腰,給凌野遞了個眼色,“凌野,送客吧。”
辦完出院手續,高齊躍來到蕭銘的病房,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