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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宇,我……”
法師吐了口鮮血,雙手握緊成拳頭,又輕輕地放開了。
她的心臟已經被撕裂,僅憑現在他們能夠得到的藥劑,是治療不了這種傷勢的了。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的眼前,虛弱感很快席捲了她的全身。
林尋將身上所有能補血療傷的藥劑都倒進了她的嘴裡,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傷口好了又裂開,直至腐爛。
法師伸出手,想要觸碰這張臉,卻在抬起手的那一瞬間看到了手指尖沾染到的血跡,最終只能無力地放下手。
至死,她也沒有將任何多餘的話說出來。
……
林尋獨自走在深山巨谷中,巨石門在他身後的虛空中悄然出現,一雙碩大的黑手正在漸漸靠近他,而他卻是渾然不知。
草草地埋葬了法師之後,林尋便決定不再回到那個團隊當中。
在他面前死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不是畏懼屍體,也不是畏懼死亡,而是忍受不了離別。
心中有個聲音在叫他前進,但前方究竟是什麼地方,他根本不清楚。
恰在這個時候,那雙黑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林尋的意識一下子偏離了身體,被那雙黑手揉捏著,塞入了巨石門中的世界!
……
另一處的深山中。
一處毛竹搭建的簡易房屋門口,坐著兩個穿著素白長袍的年輕男人。
“世界末日麼?聽起來真是玄幻啊。”
“師兄,你好像很高興啊。不需要潛伏在林尋身邊,就讓你這麼高興嗎?”
“墮入深淵的人,都希望別人與自己一樣倒黴。”其中一個年輕男人,雙眼有著不同的顏色,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他現在正在笑著,望著世界各地升騰而起的黑氣,想象著黑氣之中的巨石門會如何吞噬這些人的生命,越想越覺得興奮。
這個男人便是重生之後的鴛眼,他原本應該改名叫作柏筠,去到林尋身邊,但現在不需要了。世界毀滅之日的到來,讓他終日喜笑顏開,想到林尋拼命阻止他的儀式,卻還是沒能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他便覺得老天還是站到了他的身後。
沒有什麼事情,比親眼目睹仇敵的慘死更讓他愉快的了。
陪伴在他身邊的那個年輕男人,長得就很一般了,他便是佔據了景青身體的那道意志分身。
“師兄啊,這未必就是世界的終結之日。機會只有一瞬間,一瞬間……就可以決定兩個世界的生死存亡。”
“你總在說一些奇怪的話!”鴛眼有些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你以為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蹟嗎?如果可以維持原本的世界,宿命也就不會使用這種方法重新洗牌了!”
意志分身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
飄雪城,中央城區。
“霍爾將軍。”
“撤退吧。”
霍爾摘下了軍帽,望著窗外的那道巨石門,閉上了眼睛。
他曾經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但最終,還是看到了末日的到來。
“傳令下去,在中央塔重複播放以下內容:A9世界線已全線崩潰,對A9線拯救行動已徹底失敗,令,所有來自A線主線的志願軍立刻撤退至主線範圍內!”
聽令者是個年輕的志願軍,穿著鬆鬆垮垮的白色制服,在聽到霍爾將軍的這一宣令之後,他瞪大了雙眼。
“將軍這是要放棄A9線?會死很多人的啊!哪怕……哪怕A9只是一條不重要的線,也……”
“閉嘴。”霍爾嚴厲地訓斥道,“執行你的命令!”
聽令者渾身哆嗦,不敢再言,立刻小跑著離開了。
……
現實世界,龍區,南都十區,地下避難所。
在這個富人們建造的臨時避難所裡,似乎還沒有人意識到世界末日已經真正來臨。他們甚至在地下建造了一個巨大的酒吧,弄來了各種哪怕是在安穩時代也很難得的美酒,整日裡開著震耳欲聾的音樂,醉生夢死。
這裡,藤魅也攻不進來,頂尖的物理防禦線為他們時刻抵禦著藤魅的偷襲,哪怕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是偶爾能聽到一些輕微的“啪”,那是藤魅撞在防禦線上,爆裂的聲響。
“阿爾法先生,我們該離開了。”卡羅利玩弄著手中的酒杯,輕蔑地看著舞池中瘋癲的男女,啐了一口,“我可算是知道了A9線會崩潰的原因,這些人可完全是該死的。”
阿爾法飲下了杯中最後的一點酒,沉聲道:“不,真正的逆轉之戰,現在才剛剛開始!”
……
“我,現在在哪裡?”
漆黑陰冷的深淵中,林尋徒留意志,在此間徘徊著。
“我想要給你一個機會,一個選擇的機會。”
頭頂的虛空中,突然傳來一個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聲音。
“林尋,時至今日,我仍無法看清楚你的命運。你的人生末尾,是一片空白,無論是什麼樣的色彩,哪怕是如墨一般的黑暗,也無法染指那片空白。”
“你是誰?”
“我?我的名字,你已經聽說過了。我曾說過,花有再開時,吾等亦有重逢之日,如今,便是你我因果宿命中既定的、最後的緣分。”
林尋想起來了,它,是那根玉指的主人,時之主,淨沙。
“時至今日,你仍然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嗎?回答我,林尋,你的心意,有沒有發生過哪怕一丁點的改變?”
拯救世界?
林尋苦笑起來,他好像的確一直在做這種事情。
但是……
就憑他,現在又能做什麼?
林尋是個很現實的人,他分得清楚自己能做到和絕對做不到的事情。就比如說現在,要他來力挽狂瀾,那怕是很不現實。
世界的崩壞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在將它推向深淵,直到現在,哪怕是無人再去推它,它也將因為慣性而跌入深淵之中,萬劫不復。
“回答我,林尋,你的心,究竟是怎麼樣的?”
時之主威嚴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在林尋心頭敲響。
也不知為何,林尋突然脫口而出:
“生死道義,自在人心,能守心者,萬夫莫敵!”
也不知道為什麼,林尋最終還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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