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貧嘴!”宋彩萍打二禿子一巴掌,就聽身旁梁滿囤也慘叫一聲,扭過頭去,就見梁滿囤脖子受傷,連忙又爬到梁滿囤跟前……
這時候,西邊牆頭殷素梅這裡,一顆手榴彈飛到房頂上來,盒子炮連忙踢開。手榴彈剛剛滾出房簷就轟地爆炸,一片彈片飛回來劃破張孬褲子,又在那大腿上劃開一道口子,那血嘩地流了出來。
“梅姐!大姐……大姐大哥……我……我受傷了……”張孬想笑,卻帶著哭聲。
殷素梅連忙在衣服上扯一條佈下來,就給張孬包紮,一邊說:“也不知道小樓裡的小云他們怎麼樣了。現在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再等等……現在萍兒那邊還在打,還沒有撤退的訊號沒有撤退的意思……可能,他們能夠看得到小云那裡的動靜……”
張孬摸一下殷素梅的手連忙丟開:“梅姐……咱們打。我現在,打小日本就是樂趣……現在天黑,正好鍛鍊……”就再把衝鋒槍瞄出去:“噠噠……噠噠噠……”
這時候,小樓裡樓下,郎抱孩哭叫一陣,眾人聽得有理,但還是割捨不下兄弟情義,還是不肯丟下哪怕一具死屍。又爭執一陣,最後劉再虎決定,完全死去的兄弟屍體留下,只要有口氣,哪怕奄奄一息的重傷兄弟,也要同生死共患難一起帶出……
郎抱孩哭叫:“那咱們怎麼能夠突圍出去啊!咱們前腳撤出陣地,我狼群東西兩頭的陣地剛剛撤出,小日本後面就會緊跟過來!咱們輕傷的跑不動,重傷的拖累著沒有受傷的也跑不動,那咱們……那咱們都得完蛋……”
白小云抱住郎抱孩胳膊:“抱孩子哥哥,留一個兄弟拿歪把子機槍掩護。讓小日本難以乘機追殺。只是,別處追來的日本兵……”說著咬咬牙:“再有日本兵追來,咱到時候再說……”
郎抱孩噗地笑了。笑了一下就高興地說:“那石川武夫在醫院裡躺著,城裡的兵都由山本正龜指揮調動。那山本正龜都被我偷出來了。他們別處的兵?他們別處的兵沒人調動……”
“你又把山本正龜偷到手了?”白小云笑燦燦的:“抱孩子哥哥你真能啊!那山本正龜在哪裡?”
郎抱孩向東邊牆頭外面努努嘴,這就又哭哀哀地說:“小云妹妹你說得好聽,留一個弟兄拿機槍阻擊掩護。那是掉腦袋的事情誰留下誰就得死,誰願意留啊……”
劉再虎站過來:“郎大哥!我留下!你說,現在,咱們怎麼辦?”
郎抱孩看看劉再虎看看他小云妹妹再看看周圍眾弟兄,一招手,哭哀哀地叫嚷:“那就揹著重傷的大哥扶著輕傷的大哥跟我上樓來!”
一名重傷的被一名弟兄背起來,兩個輕傷的也被兩個弟兄攙扶著,他們跟著郎抱孩到了樓上。
郎抱孩將麻繩一頭在這邊房柱上拴好,抱著那重傷的拽著那麻繩呼地跳到南邊圍牆上去。
郎抱孩將重傷的放在圍牆旁邊的房屋頂上,將麻繩這頭緊緊栓在一棵大樹上,接著,小樓上的弟兄,包括輕傷的在內,就都一個個地順著繩道滑了過來。
他們跳到房下去。郎抱孩哭哀哀地拉住劉再虎:“劉大哥!我的狼群我的萍兒姐姐還在那裡……我也不忍心讓你留下送死……可是我也沒辦法……我的萍兒姐姐和我的狼群,他們總不能……”
劉再虎笑笑:“郎大哥!大丈夫男子漢說話算話!你的萍兒姐姐那就是我的老歪大哥的妹妹!論公論私論你論我,我都應該……”
宋歪嘴一把拉住劉再虎:“再虎兄弟!你仗義豪爽身體強健。你帶著弟兄們再跟小日本幹!那裡我去!不就是趴在那裡打歪把子機槍阻止小日本殺來,掩護弟兄們撤退嗎?我去!這不拼不殺不打不跑的,我老歪能幹得了。”就緊緊抓住郎抱孩的手:“抱孩子兄弟!大哥只盼你娶了我的小妹你的萍兒姐姐。只盼你好好對待你的萍兒姐姐……”
“我能好好對待但是我……但是我不讓你去……”郎抱孩抓著宋歪嘴的手絕不鬆開:“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白小云早飛跳出去,早笑嘻嘻地回頭叫喊:“抱孩子哥哥!你的小云妹妹去了!你的小云妹妹跟著你學會一些輕功了。你的小云妹妹去打阻擊打掩護。你的小云妹妹一定能夠活著回去見你……”
“小云妹妹我摘你媽破頭!你那渾身拿不動二兩棉花的力氣。你留下,你他媽的一旦被小日本抓住……”郎抱孩哭叫兩聲接著跺腳:“我不要那活著的山本正龜了!我不偷那山本正龜出去了!我輕功好我武功高我留下!”
郎抱孩囑咐劉再虎:“你們就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我的萍兒姐姐帶著我的狼群弟兄們過來,你們一起出城。你們有輕傷有重傷走不快也沒有關係。現在小日本沒有指揮官調動,你們只要躲著他們走,他們即使聽到哪裡有槍聲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也不會前去追趕。”話剛說完,他就向樸正玉那裡騰跳翻飛而去。
白小云飛跳到宋彩萍那裡。宋彩萍連忙用預定暗號告訴殷素梅快撤。那邊殷素梅他們撤出不久,這邊經過短時爭執,宋彩萍也帶著三個弟兄撤了下去。白小云趴在牆頭下邊的房頂上,只瞄著向祝家祠大門運動的日本兵噠噠地打。小野知道中國狼老婆和狼群弟兄撤走了,想要出大門追趕卻猛地又被白小云槍彈封鎖,氣得直罵山本正龜指揮不當調動不力,沒有讓皇軍大隊人馬及時包圍過來。
白小云飛跳到宋彩萍那裡的時候,郎抱孩也飛跳到了樸正玉這裡。
郎抱孩要殺死山本正龜,然後跳到房頂上去替下他的小云妹妹。
飛跳過來他卻眼睛一亮,山本正龜和他玉秀阿姨緊抱一起的身子凸現在他眼裡,他猛地一陣高興沒理樸正玉就哭叫著撲向張玉秀。
“玉秀阿姨我的玉秀阿姨……”郎抱孩踢了兩腳山本正龜,彎腰唰地鬆開褲帶就將罩著山本正龜和張玉秀兩顆腦袋的那條軍褲唰地拽了開去。
“我的玉秀阿姨……我讓你受了苦了……”郎抱孩抹兩把眼淚,咔嚓地開啟張玉秀手腕上的手銬。
張玉秀淚流滿面,委屈地差點嚎啕。她的短袖衣服堵在她嘴裡,她的腦袋又被一條軍褲緊緊地和山本正龜的腦袋罩在一起,她的鼻子嘴巴就和山本正龜的鼻子嘴巴緊緊擠在一起,讓她呼吸都困難……
現在,那條褲子從她腦袋上拽走了。她的眼睛看到了暗夜中周圍的一切,也看到了她的抱孩子……可是,她的衣服還堵在她的嘴裡。她急切地想拽走嘴裡那衣服好好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她的手卻動不了。這隻手剛剛開啟手銬還麻木不能動。那隻手被床罩裹了許久,也是麻木不能動……這時候,她的嗓子深處就嗯嗯嗯地哭著。她斜過眼睛來看著她的抱孩子疼愛她的目光,她就越發感到委屈。那眼淚就越發成串成串地滾落下來。
郎抱孩開手銬的力氣用大了一點還是張玉秀那隻手著急地動了一下,那手銬上連線著的那根細線跟著猛地一拉一拽,那細線那頭卡在山本正龜肚臍眼裡的別針彈簧就被猛地一拉一拽。山本正龜那裡一陣疼痛。他不由地也嗯嗯地一叫,不由地就臉肌抽搐一下,就身體掙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