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隨心所欲地幹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陸弦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領養者,那人也是這樣的,先對他好,最後再一下子狠狠地刺透他,把他傷地體無完膚。
他提防著,過了最開頭的輕鬆的日子,他就時刻提心吊膽,他從未這麼怕過。
大概是因為現在的這個領養者長得不錯,身上也沒有臭味,而且要求也挺少的緣故,他對自己這麼解釋著。他便努力地維持住這段關係,清掃路邊的雜草,偶爾會在做-愛的時候喊著叔叔,這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直到後來,他無緣無故地就收到了那枚戒指。
在看到那個的一瞬間他是開心到極點的,甚至想著原來這就是情啊愛啊之類的,他只在小說上看到過,並以為自己是不會遇到的。只是他又耍了個花樣,玩了招欲擒故縱。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在孤兒院的事情,那時候他喜歡一本書,但是院長說了每個人會隨機得到一本,他並不一定能夠拿到他喜歡的那本。
於是他便偷偷地跑到院長面前去,每天都從遠處望著那本書,在院長問他是不是喜歡這書時,他又否認道:我很喜歡,但是給了我大概是浪費的。
院長點了點頭,最後那本書給了最經常欺負他的小孩。
陸弦突然有點怕了,他還怕夏梓強也會和他討厭的人去一起,因為他的性格是這麼扭曲,就和臭烘烘的地溝中的蟲子一樣招人厭。他以前明明是很高傲的,但是如今變得越來越自卑了。
他一直努力著,很努力很努力,是夏梓強根本無法看到的努力。
然後,在他以為他們能在一起的時候,半路又殺出了幾個令他討厭的人來,一個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打昏了他,並且利用這點想要脅迫夏梓強,還有一個想要把他帶走,也就是意味著要讓他離開夏梓強。他一個都沒有同意。
在最後的日子裡,夏梓強臨走之前給了陸弦一個吻,並且告訴他自己是要去外面,不出一禮拜就能回來,於是陸弦開始了等待。
他等了夏梓強十天。
一般約定都是這個數,要多等了,怕也是改變不了什麼。陸弦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來的時候就沒帶來什麼,要離開了,該歸還的便放下了。
他沒有安全感,別人說要對他好他第一個會想到的就是有陰謀,他這種人果然是不值得獲得一切自己喜歡的東西的,看來夏梓強說的不工作了整日陪著他,應該只是離開自己的一個藉口吧。
反正一直都是這樣的,就算走了,他也能過上普通的生活,他想著,夏叔是決定了自己的路了。說的也是,一個前程似錦的男人,怎麼會願意為了另一個男的拋棄更好的生活。
報紙上新聞上開始密密麻麻地播報一則新聞,陸弦縮在沙發上,突然之間手腳並用地湊到電視機前面去。
原來……是死了啊。
那血紅的泥土都不曾擦乾,電視上的每個字都是刀剜肉的痛,【某著名企業洽談商在與龍組成員對峙中發生衝突,混戰中被擊斃。】換個臺,依舊如此,所有的電視臺都放著這個新聞,陸弦捂著耳,閉著眼,全身縮起。
“他不會死的。”旁邊有人輕輕地說。
陸弦怔怔的,一動不動。
往日的溫柔似水都是假象,一切在命運面前毫無遁形,一顆子彈,就能打穿一切,然後什麼都不剩,唯有紅豔湛湛的血,以及那不知何時就隨風腐化的肉體。
魏和的聲音也變得不確切了,“那人……怎麼會死呢。”他一把關了電視,靜電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他對陸弦說,“你就留在這吧,傻子強他……如果什麼時候能回來……”
陸弦沒有動靜,魏和也是心底有悲,轉身上樓了。
不過是夢魘一場,陸弦想著,如果夏叔答應他的三日,還不曾到,他也還在家中默默地守著,這人世間也只有夏叔對他好,如果這不是夢魘,他想,他是要跟隨夏叔一輩子的,在當初那人揉著他的腦袋衝他笑的時候,他就決定了。
夏梓強對陸弦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好好睡一覺,睡醒就什麼事都沒了。”他閉著眼,懷裡的是夏梓強在他生日時候送他的戒指,床邊相框上兩人的合照中,笑臉滿面不知疾苦。
魏和常常來這裡,他以為陸弦瘋了,既然是好友的侄子,他覺得自己應該照料一下,陸弦的瘋狂卻超出了他的想象。
三日後,大家發現龍老大的身邊又多了一條狗,項圈和鏈子比其他任何一條都要更加結實,因為老大說,這條剛撿回來的狗是瘋狗,自己想找死,還想拉著別人一起死,但這次的這一條,要比其他的漂亮了很多。
五日後,龍老大暴斃,眾人議論紛紛但是卻根本沒人想著找出兇手。
七日後,陸弦接到了一通電話,他聽著電話裡面的內容,鬆懈了面容,放下了手頭的所有事情回到了家裡,準備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