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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得的。

到了口岸,墨熄與船孃結清了貝幣,顧茫卻有些依依不捨地盯著船孃懸掛在桅杆邊的麻布袋。於是墨熄又問船孃買了一麻布袋的小魚乾,這回顧茫才高興了,抱著麻布袋,一邊吃,一邊跟著墨熄走在臨安城的巷陌裡。

“賣蒸糕——荷花糕——桂花糕,步步高昇——”

“白蘭花啦,賣白蘭花~”

此間風物與帝都不同,和北境邊關更是迥異,顧茫一路下來左看右看,雖然一句話也不多說,但只有看到喜歡的東西,他就盯著那東西一動不動地杵著。過了一會兒,墨熄的乾坤囊裡就裝滿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兒。

從竹蜻蜓到小泥人,從小瓷杯到小絹扇,丁零當啷一大把。

墨熄本來打算先直接去岳家在臨安的宅邸拜會,但看時辰也不早了,於是改了主意,對顧茫道:“我們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然後我帶你去吃晚飯,好不好?”

顧茫正叼著一隻沾滿糖霜的糖葫蘆果兒,聞言也不出聲,乖巧地點了點頭。

兩人尋了一家臨湖的客棧,此時正值荷花的花期之末,推開窗子便能瞧見蓮葉接天,無窮碧色,在開至繁盛的荷花上頭蜻蜓停駐,更有蓮蓬俏立,娉婷婀娜。墨熄將乾坤囊裡的閒雜物件都放在屋子裡了,然後兩人下樓去問店家。

小二正在忙著擦拭桌子,見了墨熄便躬身問好。

墨熄道:“勞煩,借問一下,臨安城口味最佳的酒樓是哪一家?”

小二也是個明白人,見兩位的打扮雖然不惹眼,但裁衣的布料卻是頂好的品樣,於是堆著笑道:“哎呦二位客倌,那可得先說清楚了,口味最佳的可未必就是最富貴的,有些個喧鬧巷子裡做的小炒頂好,就是怕二位貴客嫌棄。”

墨熄便回頭問顧茫:“你要好吃的,還是地方舒服的?”

顧茫很耿直:“不能都要麼?”

墨熄便再一次詢問地瞧向小二。

“又要地方舒服,又要吃的好,那就只能折箇中啦。”小二道,“出了客棧門左拐,穿過三條大街之後會看到一家裁縫鋪,往裁縫鋪的左手邊走,第二個巷子裡有一家酒香樓。那家酒樓有上下兩層,位置寬敞,菜嘛,做的雖然不是最好的,不過也很不錯啦。”

頓了頓,嘿嘿笑道:“掌櫃的從前是個跑碼頭的,江南臨水這幾座大城的點心餚饌他們家都有,水晶蝦球和糖醋鱖魚最是好吃。哦,別忘了他們家的梨花白,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倒是臨安城釀的最好的酒。”

墨熄問顧茫:“想去嗎?”

顧茫仍然沒有放下他那袋小魚乾,聞言咬著一尾魚乾點了點頭。

謝過店小二,兩人按照指點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酒香樓。大抵是地方較偏,店面租價公道,所以修的很大,環境確實比許多店家顯得寬闊舒適。他們要了一間二樓的座兒,點了些特色大菜和小炒,又要了一小壺酒,一些糕點。

菜餚上的很快,不一會兒就齊全了。

但見得蝦球瑩潤白剔,一顆顆飽滿的蝦肉晶瑩剔透,擺在鋪了綠荷的白瓷盤中。糖醋鱖魚芡汁鮮亮,筷子一戳,盡是肥嫩豐腴的潔白魚肉,蘸一蘸撒著細薑末的糖醋汁,端的是酸甜可口。蒜泥白肉亦是特調過的,三層五花肉,煮後切作蟬翼薄片,在冰鑑裡凍過,端出來是冒著絲絲涼氣,肥膩全然消卻,可蘸生抽與椒鹽,入口只覺得滋味涼爽,肉質層次分明。

至於一些熗爆的小炒也滋味極佳,爆炒腰花打著好看的卷,端上來時彷彿還猶帶灶臺星火,嫩筍時件亦是爽脆非常。就連落湯青蔬菜湯也是碧嫩清口,教人看來分外有食慾。

兩人正吃著,墨熄見顧茫特別喜歡那蝦球,不一會兒一盤就見了底,所以打算把跑堂叫來再加一份。

正偏過頭準備往樓下喚人,忽然見到樓下櫃檯前已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個熟人,一身白衣,神情凝肅,正和掌櫃的說著話。

墨熄怔了一下。

慕容楚衣?

這麼巧……不對,他隨岳家來臨安封地,不與嶽鈞天他們待在一起也就罷了,自己一個人跑到街頭巷陌裡來做什麼?

☆、164、楚家舊聞

慕容楚衣瞧上去精神狀態很不對, 他一貫是個飄然出塵的人,眉目間總是沒什麼過多的波瀾, 哪怕之前在蝙蝠島與嶽辰晴爭執憤然離去時, 情緒也是壓著的。

但此刻的他就像早春的寒湖, 有些東西已經在他封凍的冰面下藏不住了。哪怕墨熄他們隔著些距離,也都能明顯得感知到他的焦躁與低落。

“什麼?你問三十多年前碼頭邊的住家?”掌櫃的顛著發福的大肚子,正在噼裡啪啦地打著算盤,他算錢算的正暢快,所以也只心不在焉地哼唧道,“哎呀,我早年是跑碼頭的沒錯,但是臨安碼頭邊住家那麼多, 沒有上百戶也有八十戶啦, 我哪裡記得每家每戶哦。”

“那一家姓楚。”

掌櫃哼哼唧唧的:“姓楚的也很多啊,這姓在臨安不罕見。”

慕容楚衣在打聽一戶姓楚的人家……還是三十多年前的?

墨熄略一思忖,旋即明白過來:端陽節的時候嶽辰晴曾經說過, 慕容楚衣這些年似乎都有意尋找自己真正的家人。而他手上擁有的線索其實並不多,只知道自己當年是被慕容凰從寺廟前抱回去收養的, 襁褓裡唯有一張殘紙, 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楚”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慕容一脈, 男子單名,女子雙名。但慕容凰幼時身體羸弱,算命的先生說要給她起上一個男名才好養活, 於是君上就給他們家這一分族開了特例。然而慕容凰一直覺得雙名更好聽,收養了這個棄嬰後,便以他本家留下的“楚”字為由,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慕容楚衣。

想來慕容楚衣是近來多了些線索,所以這會兒才會尋到這酒香樓來,向掌櫃詢問三十多年前的舊事。

果不其然,慕容楚衣並沒有離去,而是從乾坤囊裡取出了一枚金貝幣,雙指一推,遞到了掌櫃手邊:“您再仔細想一想。”

掌櫃一見金貝幣,那打算盤的胖手指立刻頓住了,他一邊把貝幣收好,一邊笑著抬頭道:“貴人您看您這客氣的,其實……”

他的笑容卻在瞧清慕容楚衣長相的時候,忽然有些僵住了。

慕容楚衣:“怎麼?”

掌櫃卻彷彿記憶深處的層巖被撬動,入了神地盯著慕容楚衣看了半晌,神情迷迷瞪瞪的,突地“啊”了一聲,陡然睜大了眼睛:“——是你?”但轉而又連連搖頭,“不不不,是她?”

隨即又猛搓一把臉。

“不是,你難道就是她的……”

掌櫃的講的顛三倒四,似乎十分震驚且糊塗。但慕容楚衣卻似聽懂了他言下之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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