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君上驀地從王座起身,瞪大了眼睛,“何人所為!!”
“不、不知……禁軍發現紅顏樓情況不對的時候,犯案的人已經逃走了,還在牆上留、留下了一句話——”
“什麼話?!”
侍官餘驚未消,磕磕巴巴地答道:“鄙、鄙人孤寂,誠納妻妾。”
“鄙人孤寂,誠納妻妾?”君上唸了兩遍,惱火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哪個喪心病狂的老光棍,寫了這種話,又殺了一群人,他到底是要殺人還是要女人?”頓了頓,更暴躁,“還有別的線索嗎?!”
“暫、暫時沒有。”
君上又罵他的口頭禪:“廢物!!”
靠在王座上緩了一會兒,睫毛抖動,瞥到墨熄和慕容憐兩個人,君上心中忽地一動,計上心頭。
“顧茫的事情暫且擱置。”君上慢慢坐直身子,說道。
紅顏樓一案來得雖然不是時候,但也確實可以拿來利用。畢竟殿前爭鋒相對討要顧茫的這兩個人,一個是血親,一個是重臣,回絕哪個都不好,而眼下出了這種事,正好讓他把攤子往外撂。
“王城帝都居然能出如此血案,簡直忍無可忍。孤命你們倆即刻前往查案,誰先捉住真兇,誰來問孤討人。”
慕容憐道:“聽君上的意思,是想拿顧茫當個彩頭?”
君上看了他一眼:“你們為了報個仇都爭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難道他還不夠格?”
慕容憐笑了笑:“夠格。不過我是為了報仇,羲和君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墨熄:“……”
“行了慕容憐,羲和君一向君子之風,你別再為了點私仇胡亂掰扯。”君上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然後指了指沉睡在神農臺護陣中間的顧茫,說道:“羲和君,孤也想看看你和慕容憐誰更能耐。你沒意見的話,就這樣定了。”
墨熄道:“是。”
“那就著手去辦吧。”君上轉著手裡的珠串,說道,“誰贏了,誰帶他走。”
於是顧茫迷迷糊糊中就成了兩位神君破案的彩頭。
只不過慕容憐欲其痛苦。
墨熄欲其……
算了,他也不知道真把顧茫要回府上了,後面該怎麼樣。這也不是他此刻該思考的事情。
紅顏樓內,墨熄一身禁軍統領黑衣,負手而立,沉默地望著牆上那句用鮮血塗就的草書。
依照君上的命令,神農臺的藥修們正在樓內處理著那些死狀悽慘的屍首。而他和慕容憐兩人被安排著查明真相,緝拿兇手。
“娼妓死了四十一位,宿客死了三十七位,以及七名樓內的雜役。”一名藥修在和墨熄備報道,“另外經過名錄核對,還有五名娼妓失蹤。”
慕容憐也在旁邊聽著,聞言皺了皺眉頭:“失蹤?”
“是的。”
“殺了滿樓的人,連虞大人都未能倖免……那五名娼婦定然不會是自己逃走的,那多半就是被兇手給帶走了。”慕容憐思忖道,“兇手獨獨帶走這五個女人做什麼?真的抓來當妻妾?”
墨熄則來到血跡斑駁的樓梯旁,有幾個藥修正在處理虞長老屍首。見了他,紛紛行禮道:“羲和君。”
“嗯。虞長老身中法術痕跡如何?”
“回稟羲和君,好像是燎國的黑魔訣,但又不完全相似,您來看這裡。”
一名藥修說著,掀開遮屍布的一角給墨熄瞧。
“虞大人的雙眼被扣去,心臟也被挖走了,瘡口的血肉腐爛非常快,不像是尋常武器所傷的,倒像是……”
墨熄皺眉接道:“厲鬼吃人。”
“是的,確實像是厲鬼吃人的痕跡。”
墨熄目光掃過虞長老慘死的模樣,兩眼凹陷的窟窿已經開始流黑水,胸口的窟窿也是。可厲鬼殺人往往神志不清,在牆上題什麼“鄙人孤寂,誠納妻妾”,並不像是厲鬼的做派。
他思忖著,目光慢慢往下移,停在虞長老血肉模糊的胸口:“其他人的屍身也這樣?”
藥修翻了翻卷案,搖頭道:“不,只有十七個人被挖了眼睛和心。”
“名冊我看。”
如此死狀的第一個就是虞長老,後面的名字墨熄並不全部熟悉,不過眼熟的那四五個,確實都是些世家小公子的名字。
“被挖心的全是修士麼?”
“還不能確定,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應該是的。”
修士的心臟是靈核所在,眼珠則是僅次於心臟之後靈氣最盛的位置,對於厲鬼精魅而言,吞服這兩樣東西確實對它們的修為大有裨益。
墨熄低頭沉吟著。
就在這時,外頭忽有一位禁軍推門進來,他跑得急,大冬天額頭還冒著汗:“羲和君!望,望,望——”
慕容憐桃花眼一瞥,頗覺有趣地笑道:“汪什麼汪,你是在諷刺我們羲和君是狗嗎?”
那禁軍吞了口唾沫:“望舒君!”
“……”慕容憐笑容驟失,怒道,“你他媽的給我喘勻了再說話!”
那名禁軍忙應道:“是!有新的訊息,顧茫暴走後,落梅別苑的嘯叫結界被損毀。方才管事清點苑中人數,發現、發現少了一個人!”
慕容憐一驚,上前一把揪住那名禁軍的衣領:“怎麼回事?不是之前就已經核點過三遍,說一個人也沒有趁亂逃離嗎?怎麼現在又說少了?!”
這個禁軍還未回答,雪夜裡一騎馬隊匆匆,原來是落梅別苑的管事秦嬤娘被人帶來了。她一下馬就撲通跪在地上,瑟瑟伏地道:“望舒君,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慕容憐都快氣暈了:“要死等會兒再死,先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是瞎了還是傻了,之前點了三遍都說沒少人,怎麼現在忽然又說少了一個!快說!”
“望舒君恕罪——嗚嗚,奴婢先前只留心著苑內的小倌歌女,仔仔細細合了好幾遍,確實是全都老老實實還在,可、可奴婢竟忘了……”
“你竟忘了什麼!?!”
嬤娘嚎啕道:“奴婢竟忘了夥計房裡還有一個臥床不起的廚子!”
“廚子?”慕容憐一愣。
秦嬤娘哭道:“是啊,一個多月前,您罰顧茫禁閉思過,伙食剋扣。他餓得受不了,就摸去了小廚房裡偷東西吃。那個廚子就是當時撞見了他,對他出手打罵,結果觸發了劍陣,渾身都被砍傷。”
“……”
“大夫說,這傷口最起碼要躺在床上養個三倆月,所以、所以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他會有什麼異舉,可誰知道,他居然趁著顧茫打碎了結界,偷偷地、偷偷地……”
“廢物!!”
慕容憐勃然大怒,一腳踹在她胸口,將她踹在茫茫雪地裡,指著她怒道,“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事?!”
落梅別苑的所有僕傭和小倌娼女,那全都是和重華有深仇大恨的俘虜,雖然進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