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陪在闌珊身邊的已經是另外一個與我們的青春毫不相干的男孩子了,當在北京的她打電話告訴我,她的手指已經套上了一枚戒指的時候,我們才聊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顧萌怒氣衝衝地甩了陳墨北一個耳光,轉身開著她的寶馬MINI絕塵而去。
我躡手躡腳地從樹後面伸了頭出來,想看得更仔細一點。
陳墨北站在原處捂著自己的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一動不動。就像小時候我們一群野孩子打球砸爛了別人家的玻璃,大家都跑了,只有陳墨北一個人去道歉,無論那家老爺爺怎麼兇,他都只會低著頭說“對不起”。
我本想走過去安慰他一番,但我馬上又想到,這種時候,他又能聽進去幾句呢?
所以我只好又默默地縮回了樹蔭裡,帶著一點兒好奇和一點兒不忍安靜地看著他。
樹影與樹影之間,他的頭是低著的。他的背影如此悲傷,連他的身體也微微傾斜成一個弧度,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昏暗的路燈拉長。這個靜止的畫面瀰漫著濃重的悲傷意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轉過身來對著一棵樹喊:“出來!”
我嚇了一跳。
他徑直衝了過來,指著我,色厲內荏地說:“蘇薇,你給我滾出來!”
我就被他像古代獄卒押著欽犯一樣押著去了大排檔,離開那條路的時候,我們誰都沒有看到馬路對面的林闌珊。
誰也不知道她在那裡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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