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凌晨,雞叫了三巡之後,譚淑珍就起床了,劉立杆知道她這是要下樓吊嗓子,劉立杆罵道,演出都沒有了,還吊什麼嗓子?
譚淑珍白了他一眼,說道:“不管演不演戲,我要對得住自己這副嗓子。”
劉立杆倒在床上,隨她去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和譚淑珍較真,較真他就輸了,譚淑珍是個很認真的人。
譚淑珍回到了桕子樹底下,開始她的咿咿呀呀,就這樣一個人堅持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徐建梅也下樓了,兩個人點了點頭,徐建梅就站到了樟樹下面,一起咿咿呀呀起來。
後來馮老貴也下來了,他站在兩個人中間的空地上,他不是咿咿呀呀,而是哦哦哦啊啊啊。
這三個當年學員班的同學一開嗓,讓劇團裡的人感覺這大早上的安心了,明白了自己還在劇團裡,而劇團還在,有幾個退休的老藝人,躺在床上聽著,聽著聽著就老淚縱橫。
永城縣一半的居民,每天聽到他們的聲音,就知道劇團沒有事,只是奇怪,他們怎麼這麼久都不出去巡演了?
被丁主任放養之後,婺劇團變成一盤散沙,這些散沙,散到了永城縣城的各個角落,他們早上從那個半圓的坡道下去,傍晚從那裡上來,彷彿這上面不是他們的單位,只是他們迴歸的窩,他們的單位在坡下的四處,只有到了晚上,他們才會倦鳥一樣地上坡回家。
白天冷冷清清,也只有到了晚上,這高磡上才會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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