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驢拉磨般的聲音響起,候城南城門緩緩被開啟。
“出發!”
公孫度沒有理會漆黑的夜所帶來的壓抑,一揮手,策馬出城。
三千人,這是讓黃忠帶著一千五百人從密道出城後,所能抽調的最多的力量了,再多就不行了,必須留下足夠的人手防守城池,避免出現意外。
公孫度往南行出不遠,又折道往西而行,二十多里方才停下,然後就這麼靜靜的待在那。不知道到底是要幹嘛,難道出來玩的嗎?
黑夜下的等待是難熬的,尤其是這種寂靜的等待,更讓人昏昏欲睡。
突然,一人疾步而來。
公孫度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主公,黃都尉到了。”
“終於來了。”公孫度大喜,忙道:“嗯,帶他過來。”
“是,主公。”
轉瞬,黃忠走了過來:“忠拜見主公。”
“請起!”公孫度伸手一扶,道,“說說情況如何?”
“謝主公。”黃忠頓了頓,回道,“屬下依照主公的計策,從鮮卑大營中先後引出了兩路人馬,前一路三千人,中伏之後只有一兩百人逃脫,其餘人大部身死,僅有少數被活捉。剩下的一路,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還有一路不見了?”公孫度皺眉道,“大概有多少人?”
“約莫兩三千的樣子。”
公孫度點了點頭,沒有再深究,此時擊破鮮卑大營更重要,是以,話音一轉,又道:“鮮卑大營還有多少人?”
黃忠搖搖頭,道:“自引出兩路鮮卑騎兵之後,鮮卑大營內便加強了戒備,埋伏在營外的探騎根本不敢靠近,只能憑營帳的大致數量估計,應該在五千到一萬之間。”
公孫度面色一沉,道:“竟還有這麼多人?”
想想也是,因為候城有公孫度在的原因,鮮卑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他這邊,前後到此的鮮卑軍至少有兩萬,雖然這段時間的攻城讓他們損失了不少,大約在六七千,每天數百人的樣子,但剩下的人也絕對超過一萬。所以,即便被引出去了五六千人,營內也應該還有五千人往上。
“這樣的話,這一戰就勝負難料了。”公孫度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問道,“漢升,傷亡如何?”
在趕路的時候黃忠已經清點了人數,現在公孫度問到,面色不由有些黯然:“回主公,包括原來糜家的三千門客,現在還有三千四百八十餘人可用。”
言外之意,哪怕是伏擊,有心算無心,也犧牲了一千五百多人。由此可見,鮮卑的實力著實不簡單。
若是現在攻打鮮卑大營,就算是像這場伏擊戰一樣,一換二,說不定也還不是人家的對手,你死光了,人家都還有人在。
公孫度真有種“狗咬烏龜——無從下口”的感覺。
黃忠看公孫度為難,不由說道:“主公,要不我們給他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公孫度說完就搖了搖頭,現在這會想必鮮卑大營已經知道了他們第一路人馬覆滅的訊息了,若是再來,上鉤的可能性幾近於無。
不過試一試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公孫度想了想,說道:“也好,試一試,還是由漢升你去誘敵,某帶著人就在這裡埋伏。要是不行的話,我們就這樣……這樣……”
“是,主公。屬下這就去了。”自己的意見能被採納,黃忠顯得很是高興,雖然只是試一試,也不錯了,反正他只是武將,又不是謀士。
“嗯,去吧。”
黃忠拱了拱就離開了,帶著五百騎就衝向了數里外的鮮卑大營。公孫度也沒有閒著,先是見與原糜家門客之一的秦武見了一面,安慰勉力一番後,趕緊佈置起了埋伏。
一番躁動之後,這個不起眼的小土丘很快又恢復了寧靜。
黃忠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倒是很熟練的引出了不少鮮卑騎兵,然而,人家追出不過裡許,便又退了回去,顯然是擔心又中了埋伏。
黃忠自是不甘心,又試圖回頭再次引/誘對方,奈何這次人家連營門都不出來了。最後黃忠只能無奈的帶著人回到小土丘。
“主公,屬下無能,未能將其引出來。”黃忠慚愧道。
“沒事,這不怪你。”公孫度擺擺手,又見黃忠依舊一臉的不甘,勸道,“眼下尚有兩三千敵軍不明去向,所以越早攻打鮮卑大營越有利。再則,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嗯,沒錯!”黃忠面色一正,點了點頭。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眼下局勢危急,可不能因為他的不甘致使大敗,那他就算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更對不起救了黃敘的公孫度,他絕對不願意看到那樣的一幕。
“好,按計劃行事!”公孫度拍了拍黃忠寬闊的肩膀,說道,“某相信那天漢升的勇武肯定給鮮卑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所以,此戰是勝是敗就看漢升你的了。”
黃忠不由感動道:“忠能得主公看重,實乃天大的榮幸,此戰忠畢竟全力,將鮮卑蠻夷殺個人仰馬翻,助主公擊退玄菟、遼東二郡的鮮卑蠻夷!”
“嗯!”
很快,埋伏在小土丘的所有軍士、門客,又聚集了起來,按照公孫度的命令,分成四路,往鮮卑大營圍了過去。不過,臨出發前,公孫度特意將秦武找來,與之談了一會,因為公孫度發現此戰要勝,黃忠是一個極大的影響因素,但秦武等人也是不差。因為……
鮮卑大營。
宇文助在被黃忠“攪”醒之後,就再也沒有睡下,他擔心漢軍會襲擊軍營。只是還沒有等到漢軍襲營,卻得到了宇文穆勒身死的訊息,令他悲痛不已,但同時也確定了黃忠等人前來挑釁,確實是有女幹計。
因此,黃忠再次前來的時候,他雖然惱怒,但擔心重蹈覆轍,因此只是派人“驅逐”,或者叫試探了一番便退了回去。
宇文助在黃忠再次退走之後,又再次加強了戒備,他預感到黃忠,或者說是漢軍還會再來的。
公孫度不知道宇文助的警惕心會如此的高,但他絲毫沒有鬆懈的意思。
當他來到鮮卑大營正門上百丈外的時候,沒有立即發起進攻,而是仔細的觀看著整個鮮卑大營。
“這鮮卑領軍之人果然是有兩把刷子!”公孫度看著雖然看德得不太真切的鮮卑那嚴密的防守,以及那照亮了周圍數十丈的火光,心中頗為感慨。
“等吧!”公孫度沒有立即下令發起進攻,反而耐心的等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位於側面的秦武卻感到焦急不已:“怎麼回事兒?不是說好要攻打鮮卑大營的嗎?”不僅是他,就連與他同行的其他原糜家門客也是一樣的想法,不同的是秦武卻不想給公孫度留下不好的印象,心中雖急,但並沒有什麼動作,連問詢都沒有。而他們則是向秦武詢問了一番原因,然後被秦武給壓下了。
位於後面的黃忠不僅擁有絕世的武藝,也有著不俗的智慧,看出了鮮卑大營守備森嚴,暫時不宜發起攻擊,因此還安慰了一番同行的原糜家的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