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烈的秋風,展現著秋老虎的兇威。
慘烈的戰事,訴說著守城戰的慘烈。
自鮮卑騎兵到來,已有半月時間,期間每日早晚攻城,無有停歇。
又是一天傍晚,天色擦黑,破城不得的鮮卑軍退去。
“哎!”
看著如潮水般退去的鮮卑騎兵,公孫度忍不住一聲長嘆。
良久,回首左右巡視,看著那殘破的城牆,不由想起方才若非他盡全力出手,城池已經陷落,以及手下為此拋頭顱灑熱血計程車兵,心中更是既悲痛,又憤怒,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哎,也不知道亭方那裡現在怎麼樣了?”
候城的慘樣,讓公孫度不由想到了高句驪城,想到了徐榮。
候城這裡遭到五千鮮卑騎兵的圍攻,高句驪卻是足有一萬。僅僅被連續攻了兩天,就差點被攻破,陽儀不怕死,但卻怕死了卻不能完成公孫度交代的任務,只好向公孫度求援。
公孫度得到陽儀的求援,與徐榮一番商議之後,就發現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們分出一人前去鎮守高句驪。但公孫度擔心若是他離去會影響候城守軍的軍心,以及失去民心,最後只好派徐榮前往支援。
之後,也不知是因為徐榮輕易出城,前往高句驪之後對鮮卑造成了重大損傷,還是別有其他原因,原本只是從西門進攻,改為了兵圍三面。嗯,候城只有西南東三面有城門,所以圍住三面就等於圍住了整個候城。
因此,公孫度就再也沒有得到高句驪,以及其他城池的訊息,難免擔憂得緊。
甩甩頭,拋卻這些於眼下無用的想法,公孫度發現城牆上已經收拾完畢,也換上另外計程車兵,又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了。
下了城牆,公孫度照例先去看望受了重傷計程車兵,然後才回轉軍營單獨的房間。至於輕傷,都是簡單包紮完事兒。沒辦法,如今守城計程車兵早已下降兩千餘人,除掉重傷的更是不足兩千,損失了近三千人,堪稱損失慘重。
不久之後,公孫度尚在沉思是否將一部分已經訓練了半月的青壯拉到城牆上協助守城,親兵卻前來稟報晚飯已經好了。只好暫時熄了心思,打算等用過晚飯過後再說。
“報,啟稟主公,守城計程車兵來報,有百姓意圖衝擊城門。”
剛用過晚飯,公孫度正準備去各處城門巡視一番,就得到手下親兵的稟報。說起親兵,公孫度能守住候城半月,卻是得賴親兵隊的捨生忘死,若不然城早破了。不過,也正是這個原因,使得親兵隊損失頗大,如今僅僅只有不到六百人,不到六成。
“到底怎麼回事?過去看看。”公孫度一邊問,一邊起身。
“回主公,一炷香以前,突然有大批百姓出現在西城門左近,意圖靠近城門,但被守城的弟兄發現,攔在了城門十餘丈外。”親兵回道。
“既如此,為何說有百姓衝擊城牆?”公孫度皺眉道。
“他們不是衝擊城牆,還能幹什麼?”親兵下意識回道。說完,親兵回神,意識到自己竟然質問主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主公,小的……”
“行了,這次就算了。”公孫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有些時候身不由己,只能如此說道。
去往西城門的路上,公孫度一直在想這些人要幹嘛,但直到到得西城門,依舊沒有想清楚。
“校尉大人到,所有無關人等速速讓開。”
堵在路上的百姓趕緊退到一邊,公孫度在親兵的護衛下,從中間走過。公孫度大概數了一下,這群人足有上萬人,若是衝擊城牆,以現在城門處的百多人,根本攔不住。既然攔不住,為何不動手呢?
公孫度不解,是以,穿過百姓,來到城門下,便喊道:“誰是主事兒者,出來敘話。”
當即便有三名壯漢赤手空拳走了出來。
“草民拜見校尉大人。”
“三位壯士請起。”公孫度抬手虛扶道。
“謝校尉大人。”
“不知三位可否告訴本將此來為何?要知道現在鮮卑攻城之際,衝擊城牆可是有著奸細的嫌疑!”
三名壯漢一驚,慌忙再次拜倒:“校尉大人明鑑,我等並非奸細,沒有衝擊城牆之意啊!”
“嗯。”公孫度點點頭,道,“既是如此,說說你們是什麼人?來此又是所為何事?”
中間的那名壯漢回道:“回校尉大人,我等便是十餘天前被校尉大人手下士兵訓練的城內百姓。今日來此,一是聽說大人手下計程車兵損失不小,想要幫忙守城;二是聽聞城牆損壞嚴重,為防被異族所趁,我等希望能相助修補城牆。”
公孫度眼底寒芒一閃而逝,這等軍機大事,居然被外人知道了,難保不會為城外的鮮卑大軍所知。
“是嗎?聽說?聽聞?聽誰說?又從何處聽聞?”
公孫度的聲音很是平淡,不帶絲毫別樣的氣息。但就是這樣,三名壯漢不知為何卻是心頭一顫,好似中了邪一般。
不過,也僅僅是一顫,隨即中間的壯漢就回道:“回校尉大人,前者是聽訓練我們的大人所說,後者乃是家父推測。”
“哦?”公孫度心中越發的一緊,訓練這些青壯計程車兵還好說,是他的手下,知道損失慘重自是正常;但一個不知名之人居然能推斷出城牆損壞嚴重,那可就問題大了。
之前公孫度還覺得雖然鮮卑也能看到城牆的現狀,但是這些人到底是異族,即便是親眼所見,也不懂城池到底損壞到了何種地步,應該還算安全,現在看來或許就不一定了。
微微一頓,公孫度眼底閃過一道殺機,問道:“令尊能有此見識,想來非是常人,此時鮮卑來襲,正是用人之際,不妨介紹給本將認識認識!也好為守住候城獻上一份力量,如何?”
“家父趙倫,原是太守大人手下工匠,但因為遭到他人排擠,不得不退隱。”壯漢倒是未曾聽出別的意思,沒做多想,便回道,“家父對校尉大人的威名早有耳聞,又至此危急時刻,校尉大人相招,家父必定無有不從。”
又想了想,接著說道:“校尉大人,不若草民現在回去尋得家父前來?”
公孫度一擺手,道:“你走回去太慢了,告訴本將你家居於何處,本將自會處理。”
“是,校尉大人。”壯漢應了聲,便將自己家的位置告訴了公孫度。然後公孫度便使了個眼色,讓手下的親兵前去尋人。
“你們且暫時等在此地,等令尊到來,本將巡視完之後再說其他。”
言畢,公孫度上了城牆,巡視去了。這半個月鮮卑可是有過一次夜襲,由不得他不重視。一圈下來,守夜計程車兵明暗交替,一但有人夜襲,不被發現的可能性半點也無,公孫度這才放心下了城牆。
剛下城牆就聽親兵說道:“主公,趙倫帶到。”
“嗯,讓他過來敘話。”公孫度接到親兵的暗示,知道趙倫此人沒有問題,便點點頭,說道。說實話,若是此人有修補城牆的能耐,還真是他現在所急需的。
“草民趙倫拜見校尉大人。”趙倫大禮拜道。
“請起!”公孫度伸手扶起趙倫,道,“敢問老丈可是能修補城牆?”
趙倫順勢而起,而後回道:“回校尉大人話,草民曾於天工司王大匠人學藝,對於修補城牆略同一二,若是大人不棄,草民願相助大人。”
“好!”公孫度大喜,算起來城牆的作用可比一兩千新兵的作用還要大。
“謝大人恩典!”趙倫一禮,又道,“能蒙校尉大人坐鎮候城,乃是候城百姓的福分。不過,我等身為候城之人,值此鮮卑大舉來攻之際,不知大人是否允許犬子等人略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