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河道工地這樣大的事,馬上就一有府兵進城報信,陶知府連夜將阮七幾人關進大牢。
還有十幾個頭破血流的役工,那些都是在混戰中受傷的,當夜就送進醫館包紮治療。
好在只是皮外傷,上點藥就回到工地上。
等到天亮尹陶得到訊息,馬上就去了府衙,一個時辰都沒有訊息傳回來。
江團也著人去街上去,打聽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福三腿腳快,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聽到事情起末。
這事其實也用不著打聽,只要走出門滿街滿巷都在說官府扣壓工錢,造成勞工暴亂的事。
這事情……很不對勁呀。
雖然話裡沒有提及江團的河道,可事情就在工地上發生的,說不說都一樣。
江團沉著臉:“官府那邊還沒有訊息?”
福三點頭:“郡王在裡面,應該不會牽扯到姑娘。”
江團搖頭,此事說不定就是衝著尹陶來的。
郡王身份高貴,同樣也樹大招風。
自己在所有文書裡都把尹陶撇開,可是一舉一動依然會聯絡在一起。
“福三,走,我們去河邊。”
江團站起身就往外走,與其在屋子裡乾等訊息,她不如走出去找出端倪。
“姑娘,現在可是冬月,河水都開始結冰。”
槿嬤嬤勸阻,趙郎中說過,江姑娘不適應這裡的寒氣,萬一凍著再發病可不得了。
“無妨,你多找幾張皮子鋪在車廂裡,再放幾個暖爐讓我抱著,不會冷的。”
槿嬤嬤知道江團只要說了,就要這樣做,她只能吩咐婢女們這樣辦。
很快,一輛堆滿皮毛軟墊的馬車就駛出新北府城。
週四平不在,駕車的是福一,其餘四人騎馬跟著,槿嬤嬤則跟江團坐在車裡。
河道工地上,此時正聚集著好幾百人,沒人幹活,自然是停工。
這些人還守著沒走,在等兌換的布料和糧食。
江團的馬車才一到,就被人團團圍住,福一他們緊張的抽出腰刀配劍。
這裡有好幾百人,他們即便武功高強,要帶著江團退出,那也要付出代價的。
工地上還有府兵在,此時上前來攔住馬車。
福三口舌利索,對府兵喝道:“我們是東家,這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開工?”
府兵指了指那些役工:“你們來得正好,這些人說要拿工錢。”
說著,幾個府兵像是終於丟下擔子,相互使個眼色就跑了。
工地上,只留下一輛孤零零的馬車,被烏泱泱一大群人包圍著。
江團出聲道:“外面的役工可有領頭的,找幾個人來回話。”
外面的人正蠢蠢欲動,聽到福三的轉述。
有人叫道:“什麼玩意躲在車裡不敢見人,我們幹了活,要銀子!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一根樹枝如箭矢射來,“嗖”的就插在那人的髮髻上,髮帶崩斷,頭髮散落,嚇得他“媽呀”一聲跌坐地上。
福三指著人群罵道:“要說事就把嘴巴放乾淨點,誰要是想胡鬧,老子輕鬆就能擰下你的腦袋。”
他剛才揮手一甩,那根普通樹枝快如流星的飛出,要想殺人簡直易如反掌。
槍打出頭鳥,這些役工都是農戶,平時為爭水打打群架還行,見到這樣的高手自然慫了。
可是還不服氣,一個個瞪著眼珠子,不願意退讓。
人群裡有人說話了:“這位兄弟請息怒,打打殺殺的,傷著誰都不好。既然是東家來了,那就坐下來慢慢談,這風地裡不是說話的地。”
就在福三想要再抓一個人殺殺威風時,身後馬車簾子一掀,江團從裡面鑽了出來,她看著剛才說話的人道:“這位大哥說得好,請問貴姓?”
她沒有戴帷帽,只披著一件火紅的斗篷,在亂糟糟的工地上,彷彿是一簇跳躍的火苗躍進每個人的眼中。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他們幾百號人圍住的,居然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姑娘。
面對一個男人可能會破口大罵幾聲,現在看見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心中火氣自消三分,再是臉厚的人也開不了口。
見無人應聲,江團再問:“請問各位,可有領頭之人上前說話。”
此時,所有人的頭都下意識轉向一個方向。
江團的目光也隨著眾人看去,那是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男人,瘦瘦小小,貌不驚人,可是眼風如刀,很是犀利,在他身邊還緊緊簇擁著好幾十個人。
見江團看向自己,那人也上前一步道:“在下姓陳名立秋,是下家莊人士。”
“哦!陳大哥,那邊有避風處,我們過去再說。”江團看出來,這個叫陳立秋的,在這些役工中有一定的號召力。
工地上,有幾間府兵用的簡易草棚。
亂石爛泥砌成,雖然不甚美觀,但能避風,此時裡面還燒著火,一進去就暖和。
江團隨便在一個木樁子上坐下,陳立秋找來幾塊石頭,丟一把草墊上,也坐下來,同時進來的還有七八個人。
陳立秋先讓江團檢查了一堆鋤頭:“這些都是東家發放的鋤頭,我們要結算,也要先把工具交出來,還請東家數一數,原本是一百把,只是幾天下來,有各種磨損,這裡還有九十五把。”
江團詫異,她以為有那一場亂,這些鋤頭應該一把不剩才對。
鋤頭是農戶人家重要的生產生活用品,也是家庭財產。
在鐵匠鋪裡,一把鋤頭需要五十文才能買到。
更何況這批鋤頭是特製打的,跟普通農具不同。
只有四指寬,一尺長,鋤口也是特意淬鍊得鋒利結實,是專門挖溝渠所用。
江團沒有去看鋤頭,而是問道:“陳大哥怎麼將這些鋤頭收攏的,應該不容易吧?”
一聽這話,跟進草棚的七八個人都變了臉色。
陳立秋要收這些鋤頭,何止是不容易,簡直是在搶。
幹活的都是農戶,眼睛都識寶,只要見到鋤頭的都愛不釋手,想藏起來私用的恐怕更多。
平時府兵對用具都有清點,想要私吞不容易。
昨天晚上那樣混亂,就有人起了心思,沒有工錢,至少要順走一把鋤頭。
於是,在陳立秋要求收攏用具時,就又打起來了。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