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孩子的,怎么看不出那陳家嬰孩病的厲害呢,好在陳家畢竟是仁善之家,雖休了妮子,但返了嫁妝,也不算讓妮子淨身出戶。
里正娘子續道:「陳家是心善的,雖然是休妻,但把嫁妝返給了妳,他們說他們也不是狠心不要這孩子,不過這孩子身份不詳,既然他還有母親,就讓他跟著生母……」說到此處,里正娘子微微皺眉,總覺得陳家這話說的有幾分古怪……
里正娘子匆匆交待了陳家交託她的嫁妝與孩子,便跟著里正回去了,只有不正經的女人才會去鑽這地窩子,要不是老頭子和兩個兒子都陪著,她可真不敢進來,饒是如此,也是匆匆把事情交待了就走。
回家的路上,里正略問了幾句陳家的決定,聽著妻子還大讚陳家仁義,把嫁妝返回,皺著眉頭道:「以後少跟陳舉人家往來了……」
「怎了!?」里正娘子嗔道:「陳家可是桐城裡的第一等讀書人家呢,能和這等人家來往,說出去咱們也有臉。不說別的,咱們家小孫孫讀書識字的事不是得求著人家嗎?這下咱們不用再請廖家說和,直接跟陳舉人家說就成了,銀子也能少花費點。」
里正狂抽著水煙,眼神閃爍,嘴裡嘟嚷了兩句沒再說話了。
丹妮不敢錯眼的看著小兒,里正娘子是個好人,不但幫她餵了小兒,還幫忙把小兒放在仍麻著身子的她的懷中,但她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小兒在她的懷裡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原本燒的那么厲害的小兒的身子竟涼的讓她驚心,哭泣聲也小的可憐,她多想抱抱她的小兒哄著他,安撫著他,但她偏生動不了,只能看著她的小兒在生死邊際上掙扎。
從小兒回到她的身邊,到身上的麻木感消失,身體終於能動時,不過才短短几個時辰,但每一分、每一秒,對丹妮而言都是極緻的煎熬。
淚流了滿臉,順著臉頰滑落地面,把身下的泥土地浸淫成泥淖,但丹妮渾然不覺……
好不容易,丹妮終於能動了,她不顧自己還疼痛不堪的身子,下意識的抱著小兒跑回了孃家,孃親最疼她了,一定會借錢給她買藥的。
丹妮的腿間疼的厲害,隨著走動,點點白濁摻雜著鮮紅從腿間落下,那些野男人肏幹她的時候都是下了十足勁力的,渾沒把她當成人看,腰間更是痠疼的厲害,腿腳也渾不是自己的一樣,一步一步艱難前行,她不像是走路,反倒像是拖著腿腳動著一樣。
好不容易……她走到了家門口,入眼的卻是滿天的悽白。
門口掛著白幡,家裡傳來了哭聲,丹妮心荒了,「爹!娘?」
丹妮用力拍打著門,「爹爹!娘娘?你們開門啊!我是妮子啊!爹爹……娘娘……」丹妮哭的泣不成聲,「爹爹……娘娘……我是妮子啊!我……我……我冤枉啊……」
丹妮哭的淚眼模糊,哭的眼都花了,眼前一片模糊,盡是灰暗,許久之後,門終於開了,開門的人是她的嫂子。
小於氏一身孝服,哭的像個淚人一般,一開口便道:「妮子,爹孃死了。」
丹妮呆住了,怎么會……爹爹和娘娘的身體還那么好,怎么會去的那么突然!?
小於氏接下來的一句話把丹妮劈入地獄裡,「爹被妳氣死了,娘娘也因為沒有臉見人而自殺了!」
丹妮跌坐在地上,一瞬間,腦海空蕩蕩的。爹孃都死了!?都是她害的?
小於氏續道:「妮子……妳走吧!嫂子求妳,給咱們家……給大家留個活路,妳別再回來了。」
丹妮愕然的看著小於氏,看著她身後的兩個男人,兩個哥哥亦是一身孝服,躲在房門裡,和她的眼神一接觸便匆匆避開,二哥甚至抱著小侄兒小侄女躲到一旁去了。
丹妮嘶吼著,一字一句發自心肺,字字血淚,「嫂子,我冤啊!」
小於氏避開了丹妮絕望的眼睛,只是低聲求道:「妮子……妳走吧!別再回來了。」
連里正都能看出的事情,她們做兄嫂的難道會不知道嗎?可是他們已經沒氣力去管了。
妮子不知道,爹爹一抬回家裡就沒了氣,陳家的人是怎么逼上門來,娘娘是怎么羞愧自殺,因妮子的事讓全廖氏宗族蒙羞,廖氏宗族甚至不許爹孃葬進廖家祖墳,還要驅趕他們出族,他們連自個的家都快要保不住了,至於這個妹妹……他們真的管不了了……
冤枉也好,不冤枉也好,他們真的管不了了……
小於氏痛哭失聲,跪坐在地上求道:「妮子……嫂子求妳,妳走吧!我們真管不了了……」
丹妮不知自己是怎么離開家的,若不是懷裡還抱著小兒,只怕她早撐不住,和娘娘一樣自殺了,可她死了,小兒怎么辨?
一瞬間,她突然明瞭陳家讓里正娘子轉訴的那幾句話的意思。
小兒有娘在,所以他們不要,若小兒無娘……
丹妮抱著小兒,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城裡走去,不知何時,小嬰兒細碎的哭聲漸弱,先是弱的幾乎聽不到,然後完全停止,原本還拉著稀的小屁股蛋子也不再拉了,小小的身軀從涼到冷,最後寒的像冰一般,怎么抱,怎么親都溫暖不了他……
丹妮緊緊抱著小兒,她的身子火燙,但小兒的小身軀始終那么的冰冷。飽滿的胸脯溼漉一片,奶汁稀稀拉拉從挺立的乳頭滲出,打溼了肚兜,一直浸到胸前的衣裳,小兒出生至今,她一直沒有奶汁餵養小兒。
如今……她有奶了,但小兒永遠吃不到了……
「啊——─」
少婦淒厲的悲叫聲在曠野間響起,一瞬間,似乎連天空都為之闇然……
032 王家之變
丹妮就這樣失蹤了。
沒有人再見過丹妮,既使是她的兄嫂也未曾再見過。丹妮母子宛如人間蒸發一般,就這樣消失了。
陳家本有些擔心,他們是臨時起意要藉機休棄丹妮,這休妻計謀粗淺的很,莫說事後紅溪村裡一些和廖家交好的人家不甚相信,就連桐城裡其他人家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陳家畢竟在桐城有著極好的名聲,又是桐城裡出名的讀書人家,陳紹又做出一副極痛心疾首,受了傷的樣子,再加上從王曲那兒流出的一些淫話,逐漸的……開始有不少人家相信起丹妮偷人一事了。
丹妮的名聲越發難聽,廖大郎夫婦和廖二郎在紅溪村裡的日子也越發難熬,逼不得已,廖家只能匆匆分家,在一個雨夜裡,兩兄弟悄悄地搬離了紅溪村,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隨著廖家人的離開,陳家也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莫說丹妮十之八九是死了,就算她還活著,沒了孃家人撐腰的她還能做些什么?
再過了幾個月,連王家的婚宴都安安穩穩的過去了,陳家也終於安下心來了,王氏悄悄地相看起新娘了,只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