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向來自信自己很能套男人,所以,很快很容易地就給男人套了去。”
“肯定也有沒給李美人套去的。”天仁義正詞嚴地抗議道。哼,眼鏡,我們人類自古以來就不乏精神高於肉體的高尚之士,無數革命先烈為了主義和真理,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嗯?不對,有沒有給李美人套去好像跟主義和真理也扯不上關係,我也沒信仰過什麼主義和真理,我的藝術加工也過頭了。
“別打岔,中斷了我的創作思路我就不講了。”
“看看,坦白了吧?我說你是藝術加……好好,我不打岔。”天仁覺得自己終於贏了,果然是眼鏡瞎編的。
“李美人跟自己的同齡男人談戀愛談得多了,漸漸地,覺得那些男人實際上都算不得男人,頂多只能夠算是大男孩兒,乳臭未乾,淡而無味,遇到點兒芝麻點兒大的事兒常常就沒了抓拿,還要自己拿主意。忽然,來了錢哥——自己的老闆,居然也向自己流著清口水示愛。嘻嘻,老闆也圍著我轉耶。李美人感到錢哥身上有種成功男人的霸氣,想要得到什麼就非要得到不可。錢哥身上的霸氣讓李美人感到刺激,她由抗拒而崇拜,由崇拜而順從,但……且慢,可不能那麼輕而易舉地就給他錢哥霸了去。”
“錢哥那個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當然是異想天開啦。”
“錢哥是不是異想天開且聽下回分解。”眼鏡倒頭便睡。
“呃,呃,別睡,別睡。算我多嘴,算我多嘴。”天仁的耳朵豎得更直了。
眼鏡又坐起來,打個長長的哈欠,似乎很疲勞的樣子。可是,天仁分明瞥見,黑暗中眼鏡那兩隻沒戴眼鏡的大白眼珠子已經給他體內的荷爾蒙鼓脹得綠光閃閃,彷彿餓狼在覓食。
眼鏡又講:“李美人感到自己就好像一隻自信腳力好的美麗的小羚羊忽然遇到了一頭強健的雄獅,她跟雄獅賽起了腳力,巧妙地躲閃,委婉地逗引,讓雄獅欲罷不能欲撲無方,心癢癢得就好像雄獅的獅爪子在抓撓著雄獅自己的心。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錢哥跟李美人在公司裡的風言風語傳到了錢哥家裡的黃臉婆耳朵裡。黃臉婆也是獅子——母獅子。母獅子脾氣發作起來,跑到錢哥的官邸裡來作河東獅吼,指著李美人的鼻子破口大罵:‘好你個狐狸精!勾引人家老公?!你跟人家老公到底幹了些啥見不得人的勾當?!什麼女秘書?勾引人家老公!呸!從今天起,你給老孃從這間公司裡滾出去!’。”
“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的鄉下老婆攪亂的,本來沒有的事情經她捕風捉影撒野放刁地一攪和,糞坑老底的東西都給攪和出來了。”
“錢哥天生懼內,在家裡叫太太大姐,一面呵斥辦公室裡的員工全部出去,一面當著李美人的面向母獅子詛咒發誓說,‘我跟李秘書真的沒有什麼。大姐,你千萬別聽信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喏,李秘書,你已經不適合在我公司裡上班了,快到會計室去結算你的工資,多給你結算三個月。哎哎,大姐,你咋能說人家李秘書是個狐狸精呢?消消氣,消消氣。’錢哥暗中給李美人遞個眼色。”
“你看看,我說的對吧,人家錢哥跟李美人其實本來就沒啥。”彷彿時光倒流,天仁一下子回到了當時的吵架現場毫不猶豫地站到錢哥一邊,替錢哥主持公道還錢哥清白。
“李美人羞極生恨,好你個黃臉婆,潑婦,蠢婦,你罵我是個狐狸精?!那好,從今天起我就當狐狸精。狐狸精自知鬥嘴鬥不過母獅子,又得到了雄獅子拋來的媚眼,狐狸精隱忍了,眼淚汪汪,低頭從錢哥的公司裡走出去。”
“李美人吵架當然吵不過那種鄉下潑婦啦。”
“天仁,知道嗎?母獅子當時犯了兩個錯誤。第一,母獅子不應該把小羚羊變種成了狐狸精。小羚羊屬於食草動物,天性馴良,頂多好奇心較強罷了。小羚羊在雄獅面前蹦蹦跳跳不過是遊戲罷了?狐狸就不同了,屬於食肉性動物,報復心極強又貪婪無比。看看《聊齋》裡的狐狸精吧,無不以報復勾引男人為能事。第二,母獅子不應該無中生有地汙衊自家雄獅子跟狐狸精已經幹過什麼勾當。為了證明母獅子一貫正確,這下子狐狸精和雄獅子同時感到有責任有義務一起幹出點兒什麼勾當,來證明母獅子是正確的。”
“去去去,管你什麼小羚羊狐狸精,都是公獅子的盤中餐。狐狸精報復得了誰?狐狸精報復母獅子就等於把自己白白送到公獅子的嘴裡。都是黃臉婆惹出來的禍,自家沒把自家公獅子餵飽,倒說人家勾引了她家公獅子。”天仁氣鼓鼓地打抱不平,心裡再次懊悔不迭,我不也是一隻公獅子嗎?
“幾天後,李美人打通錢哥的手機,聲音裡滴得出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說:‘錢哥耶,人家又找到工作了耶,謝謝你以前對人家的關照耶。人家現在也搬家了,重新租了個住處。咱惹不起,躲得起。哼,人家可不想再讓我家大嫂找上門來叫罵……什麼?你想來給人家賠禮道歉?算了吧,瞧你在我家大嫂面前那個熊樣也真夠窩囊的。人家可不想引狼入室耶……哦……別詛咒發誓嘴上說得好聽……那好吧,你要是真有誠意那就來唄,今晚10點。不過,咱可得先說好,你來道完歉就趕緊走人,人家還要早點睡覺覺耶,嗯哼……人家住在……’”
“住在哪裡?”
“你急什麼?人家李美人又沒叫你,是在叫錢哥。”
“哦。”天仁醒悟過來,自我安慰道,我就知道是你眼鏡在瞎編,人家兩個人的私密通話你怎麼偷聽得到?
“錢哥等不及晚上10點,急吼吼跑去時裝店買了一大堆衣服,專挑貴的買,晚上,來到李美人的租住屋,敲門進屋,見李美人著一襲粉紅睡衫拖及腳背,薄如蟬翼,腰帶似扎非扎,轉身之際,對襟下襬處欲敞還掩,雪亮的大腿撩人心魄。粉紅色的衝床床頭燈光更把錢哥的心催眠得快要停止跳動了,不,跳得更加狂野了。李美人對錢哥懷抱的一大堆禮物看也不看,任憑錢哥傻乎乎地站在自己面前,自顧自坐回床沿,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說,‘好你個沒良心的!跟了你我到底圖個啥呀?年紀可以做我爸爸了,孩子也跟我一般大了。嗚嗚嗚……’錢哥第一次聽到李小姐說跟了你,心裡不知抓拿,又激動又慚愧。李美人又說:‘在公司裡,我給足了你面子。你說炒掉我,我二話沒說抬腿走人,嗚嗚嗚……’扭身無助地向枕頭撲去。錢哥心疼,連忙弓腰伸手去扶住李美人的肩膀。李美人手一抬,動了真氣,‘手拿開,別碰我!’錢哥怕自己家裡的黃臉婆,又怕還沒真的得到李美人就失去李美人,看李美人哭得那麼傷心,錢哥心疼得……哎!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既不讓家裡黃臉婆知道自己在外面養小又不失李美人的芳心,說,‘呃,小李,我出錢為你開家公司,你去坐鎮當總經理,我為你配輛賓士。公司開在哪裡由你定,我只是偶爾來一次兩次。公司就叫歡喜公司吧,好讓我們小李你歡喜歡喜。’李美人破涕為笑,‘嘻嘻,你偶爾來一次兩次還不是想來歡喜……嗚嗚嗚……’李美人隨即獨自鑽進被窩,拉過被子,兜頭一蓋。被子上旋即聳起一座小山在聳動。天仁老兄,至於那座聳動的小山你可千萬別往歪處想,那是李美人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