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兒手拉著手,滿心都是感觸。
她還慶幸自己家的老頭子沒跟出來,否則指不定哭成了啥呢。
阿福覺得好久沒見小姑姑了,見了面是個好事兒,咋都哭唧唧的呢?看來還要她出面調解一下這個氣氛!
“小姑姑,你別光拉著我奶的手呀,你也拉拉我的唄,還與我姐的!”
阿寶看見阿福給自己使的眼色,趕緊湊上去,跟著附和,“就是,就是,拉拉我們倆的,小姑姑覺得我倆跟小時候還像不像?”
燕金梅和田秀平倒是被這對姐妹花給折騰得停止了流淚,無奈地搖了搖頭,情緒啊啥的,一下子全都沒了。
“小姑姑,看看阿寶,也看看阿福。阿寶高了,又瘦了,阿福沒變,還是一個小粉團兒。”
阿福撅起了嘴,不咋樂意了。
人家都十二歲了,咋還說是粉團兒呢,人家不團兒啊。
“小姑這話說的不對,阿福都五年級了,快上六年級了,不小了,是大姑娘了,大姑娘。”
小孩子總喜歡在半大不小的時候,裝自己是個大人,阿福恰好就是這個心態,她總覺得自己已經跟順子哥他們一樣,老大不小了,不喜歡家裡頭還當她是個孩子一樣寵著。
燕金梅看阿福一副小大人兒的模樣,只好隨聲附和,“好,好,好,你是大人了,你是大人了,再過你年你就要上初中咯。”
趙志文和趙父都沒在家,燕金梅帶著他們進了小院子裡的正屋去做做,又沏了點兒雨前龍井,洗了些瓜果。
阿寶眼睛一亮,還是她小姑姑瞭解她,知道只有瓜果能安慰這個快要熱死的她。
田秀平看著以前在家不幹活兒,被“寵”著的老姑娘,現在幹啥都麻溜兒的,心裡頭既是對姑娘刮目相看,又是泛著心酸。
能幹是說明成長了,也是說明不幹不成了。
“志文平日不在家?他爸也不在啊?”
“志文趕巧兒去別的學校聽講座開會去了,我公公也去作協開會了,他們都忙。”
田秀平砸砸舌,他們忙,家裡就剩下了燕金梅一個人兒,燕金梅也沒個孩子,幼兒園放假的時候難免一個人在家無所事事的。
“那你放假閒著咋不回家啊。你就自個兒做火車回去唄,還在這兒幹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想你想得厲害喲。”
燕金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也想回家啊。
“這不是志文忙也要吃飯嗎,我還得在家做飯呢。”
這話田秀平都不用尋思,光是看燕金梅那遮遮掩掩的模樣兒就知道是個藉口。
燕金梅心裡頭也難受,誰不想回家啊,她來了北京以後就總覺得自己不適合呆在這兒,一個一個兒的心眼兒都忒多了,她幹啥都吃虧。
人家城裡的那些老師還總在背後嘀咕她,說她壓根兒就配不上趙志文。
趙志文有個詩人兼教授的爹,還是個人大高材生,成績好人長得還不錯,估摸著要不是落難到了農村,咋會娶個初中學歷的農村婦女?
燕金梅剛來的時候,那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在一群京片子裡頭尤其突出,也是常常被人嫌棄。
久而久之,原本自信滿滿的燕金梅,到了這北京城,變得越來越自卑了。
“你別哄我,有啥說啥,趙志文要是有啥對不起你的,你也跟你媽我直說,現在你孃家哥哥也在北京了,又不是欺負咱們家裡頭沒人在。”
聽田秀平說了這麼一番維護自己的話,燕金梅還真是不難過都不行了。
剛來北京的時候,趙志文和趙父還是各種照顧各種體貼的,她那會兒也沒太把別人的閒言碎語當回事兒,可是後來自己幾年肚子不見有動靜兒,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沒有孩子這麼個調和劑,燕金梅和丈夫還有公公的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他們倆說個啥,她全然聽不懂。
她想要說說今兒幼兒園裡的孩子如何如何,趙志文和趙父又會想到自己還沒小孩子這檔子事兒。
於是,這就好像形成了一個死迴圈。
“媽,我挺好的,就是想家裡了。”
田秀平拍了拍燕金梅的肩膀,安慰安慰自己家閨女。
“去醫院查了沒?咋回事兒?”
早先人們還愚昧的時候,遇上誰家媳婦兒多少年都覺得是這媳婦兒晦氣,後來漸漸大家知道的多了,才明白,原來這不能生算得上是一種病,關鍵還是不僅僅是女人的毛病,男人也能有毛病。
燕金梅和趙志文這幾年倒是去檢查過,出來的結果是倆人的身子都多少有點兒毛病,得慢慢兒調理。
也不是燕金梅一個人的鍋,可是這話也傳不出去,傳出去的結果就是,不成啊,老趙家這媳婦兒沒文化不說,還不會生。
所以說,很多時候,人啊都是讓謠言給害慘的。
“媽啊,我倆可能都不太順利,這幾年也在調理,會好的。”
“好個屁,你都三十好幾了,再不好你就沒得抱孩子了,你不曉得?”
田秀平覺得燕金梅性子還真是不像自己,那麼在乎別人咋說的幹啥?純粹拿別人的不懂事兒來膈應她自己。
“老三啊,你們那個啥部隊醫院是不是還挺權威的?你給你妹和你妹夫找個好點兒的大夫給仔細瞧瞧,聽見沒?”
燕建學見老媽發話,趕緊點頭說是是是。
田秀平說這燕金梅就是閒得慌,要是有點兒事兒在家忙活也犯不上這樣兒了。
可是她就是個初中畢業的,能幹啥啊?
“呸,來了北京了就天天把初中畢業初中畢業掛在嘴邊兒,初中畢業咋的了?你媽我小學畢業還不是一樣兒挑起一大家子?”
這話一點兒也不賴。
阿福都在一邊兒點頭,“我奶說的對,我順子哥就初中沒畢業,但是幹啥都是一把好手。”
阿寶一邊兒啃著蘋果,一邊兒點頭,“對,我奶和阿福說的都對。”
燕金梅被寶福姐妹的小模樣兒給逗笑了,含在眼圈兒裡的眼淚也都嚥了回去,實力演繹了破涕為笑。
田秀平又坐了一會兒,才等到了趙志文開完會回來。
“媽,真是不好意思,今兒的會我是實在走不開。”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換了一件衣裳,準備帶著田秀平幾個出去吃飯。
“不用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金梅,往後,老三也在北京了,我讓她多照顧照顧我們家梅子,省得一天到晚憋在家裡受悶氣。”
田秀平的話平白讓趙志文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站在那兒,後背都冒虛汗。
“建學啊,回頭你找好大夫記得督促他們兩口子趕緊去看看病去,聽見沒?”
燕建學這個人多會看田秀平的眼色啊,趕緊在一邊兒插科打諢的,幫著說話唬趙志文,“聽見了媽,你放心,鐵蛋跟金梅以後都歸我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