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把我堵了回去。是啊,我也不是如此嗎?為了找回爺爺許一城的清白和真相,奔走各地,堅持著一些看似很蠢的事。我的所作所為若是寫成小說,也會有讀者說動機太牽強吧?不真正在事中的人,是永遠無法切身體會到的。
“藥不然待你和別人不同。在你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覺得是同一類人。”藥不是道。我苦笑一聲,想到他在九龍城寨時的臨時之言。那時候我可不知道,他的話中,隱藏著如此之深的情感。
“可他是個殺人兇手,手上至少有兩條人命,這是怎麼也洗不白的。”我說。
藥不是無奈地捏了捏鼻樑:“他對無關的人和事,都極其冷漠。別說姬雲浮和那個老道,就是那十件價值連城的柴瓷,在他眼裡也不算什麼。他只要找到遺骸,證明太爺是為了護寶而死,就足夠了。至於那十件柴瓷,說不定他的打算,乾脆是讓這十件柴瓷為太爺陪葬,所以才毫不留情地炸了福公號。”
若藥不是這個理論成立,那藥不然簡直是一個比我還軸、比鄭安國還執著、比柳成絛還極端的人。我想起了藥不然做的那個生死拜的手勢,原來那不是對我,而是對藥慎行一拜。
可他終究還是塞給了我一件柴瓷,這是歉意,是致敬,是捨不得,還是想對我說什麼話?
我把視線從星空轉向船尾的漆黑大海,心中忽然有一陣說不出的感覺,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窒澀,彷彿所有的情緒都被堵塞著,讓人呼吸不得,極其難受。我們在海上一直沒有機會直接對話,以後也再沒機會了。我們最後一面,就是他撲在屍骸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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