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不是沒身陷險境過,但這次的局面最為複雜,我所能倚仗的,只有一個未經驗證的想法。萬一算錯了,就完蛋了。不過話說回來,我面臨的麻煩再大,也沒有我爺爺許一城當初面對孫殿英那麼危險。
許家的男人,總會堅持一些看上去很蠢的事情。
只要秉承求真之心,手握無偽之物,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巍然不動。
這是劉老爺子的教誨。
我看著外面不斷後退的路牌,辨認出幾個熟悉的地名,應該已經進入安徽境內了,離黃山已經不遠。不知不覺,桑塔納偏離了主路,朝著一處偏僻鎮子而去。進了鎮子,柳成絛示意下車,然後帶我們到了一個破舊的路邊小飯店。
他們叫了簡單的幾樣菜,曾經威脅過我的那個大個子龍王還想要瓶啤酒。柳成絛筷子一擱,沉臉說別誤事,龍王只得訕訕給退了。他一米八的大個子,在柳成絛面前跟鵪鶉似的,一點都耍不起威風。但一轉頭,其他手下又對龍王畢恭畢敬。
這些細節,我在旁邊不動聲色地默默記住。我馬上就要進入敵人腹心,那是一片全然陌生的戰場,多知道一點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救我一命。為此,我得拿出鑑賞古董的細緻勁來,去觀察去記憶,去摳,小時候看的那些地下黨連環畫,這回全用上了。
吃罷了晚飯,我們出了飯店,發現桑塔納換成了一輛大解放。車廂用苫布蓋著,遮得嚴嚴實實。柳成絛把我倆帶到車屁股,說:“兩位請上去吧,接下來的路比較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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