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籃和一些禮物,“愣著幹什麼,走啊。”
在病房外的走廊裡就感覺到不太對,裡面傳出來一些爭吵的聲音。
阮昭拎著保溫杯的手心攥緊,腳步加快走過去。
推開虛掩的病房門。
裡面烏泱泱的站了好多人。
“怎麼現在敢做不敢當了?”
“還在這裡裝傻?”
……
接著是一連串的質問和憤怒的責罵,女人身上的絲綢披肩都因為爭執而散落了些,旁邊有拉勸的,整場爭執的核心點是在病床上有點不知所措的周蘭。
“你們在幹什麼?請出去好嗎?”
阮昭把保溫杯放下,上前去安撫受到驚嚇的周蘭。
她情緒最近一直不太穩定,這會兒見到阮昭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揪住了她。
是故,前面女人憤怒的一巴掌生生挨在了阮昭臉上。
“怎麼還隨便打人的!”
方雲才走近一步就被一旁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給截住。
沈寧半側過頭來,又恢復了溫婉面容;“小妹妹,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這是她們應得的。”
她眼神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過阮昭,嗤笑一聲:“你是她女兒?”
“上樑不正下樑歪,和這個勾引別人丈夫破壞別人家庭的騷賤貨一樣,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說話和緩平易,看著又很從容,說出來的話卻字句帶著尖刻刀子。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媽媽?!”
“請你出去!”
阮昭腦子裡亂糟糟的,她說出來的那一長串話讓她不得不想起那位顧叔叔,顧修。她是顧修的妻子?
“憑什麼?因為我是受害人,我孩子才三歲……”
後面說的話阮昭沒聽太清,她又捱了一巴掌,半邊臉都麻了,耳朵嗡嗡的,嘴角都溢位血絲來。
沈甯越是從容平靜地講話,壓抑得就越厲害,那一下使的力道很重,阮昭被打得都快摔倒。
方雲看不下去了:“你們怎麼回事啊,又不是我朋友的錯,幹嘛總是打她!還有你這個女人,你是不是有病啊,去精神病院那種正規的地方檢查過嗎!”
門口的一位稍年長些的女人直接將她趕了出去,“沈小姐做什麼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是了,這位沈小姐沈寧,京州市百年財團大族沈家沈老先生的幼女,前陣子剛和丈夫離婚,在圈子裡鬧得沸沸揚揚的。
她因為丈夫的出軌抑鬱過一段時間,去看心理醫生,也有一直在吃藥。不過到最後也都看開了,果斷離婚,凍結顧脩名下可執行資產,撤銷他在子公司的職位。只是顧修在此之前就做好萬全準備,攜巨資逃往境外。
是故,沈寧在這場婚姻中情感破損,經濟上也損失慘重。她現在將全部的怨氣都撒在勾引她丈夫的這對母女身上。
沈寧來勢洶洶,完全沒給她們一點退路的意思,不僅引導輿論,還要走法律程式來解決這件事情。
周蘭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病情再次復發。
阮昭好幾天都在醫院裡陪著周蘭,她沒責怪她,她現在是個病人,還時常意識混亂,需要的是別人的照顧和陪伴。
阮昭覺得,周蘭又有什麼錯呢,她也不知道啊,她也是受害者啊。
在醫院好幾次都遭受到沈寧和沈寧派來的人的騷擾。阮昭在想這家醫院怕是不能待了,或者這座城市都不能再待了。
反正這幾年她們也是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從醫院出來,神色疲憊,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
“阮昭。”前面的樹下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阮昭抬頭看,一時間還有些沒認出來,見過,但是印象不深。
好半晌,才猶豫開口:“梁穗?”
***
【方雲:抱抱昭昭小可憐,總是在被別人打的路上,都不知道躲一下。
沈傾扶:嘖,被我說對了吧。
阮昭:你閉嘴。(揉了揉臉。)】
57.
京州市,沈家主宅。
沈莊結束為期兩週的封閉性手術治療,被接回家,由私人醫生照理。
沈家幾輩人都在,唯獨不見了沈寧。
“寧寧呢?這幾天都不見人。”
“算了,她不在也好,免得爸爸看見又動氣。”
……
沈傾扶從別墅二層樓梯上下來,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映照出男生頎長清瘦的身形,以及臉上那抹不耐的神色。
他最討厭看見的就是沈柏海或者林頌其中任何一個人,但是這幾天這兩人聚在一起天天在他眼前晃悠,實在夠煩。
穿過廊道,便有傭人給他遞上車鑰匙和外套。
“你去哪兒?”
後面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男人四十多歲的年紀,並未有中年發福,肩膀寬闊,身姿挺拔,一身熨燙妥帖的西裝在他身上更添幾分威嚴老成。
沈傾扶腳步並未停止,無波無瀾一句:“用不著您管。”
因為當初那件事,沈柏海心中一直有幾分愧疚,對沈傾扶也比較縱容,但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戰他的底線,徹底無視冷漠的態度逐漸堆積,最後崩亂。
“你這是在用什麼態度和你父親說話?!”
“父親。”沈傾扶終於晃過頭來,字音咬重,“你配嗎?”
“嘭——”
沈柏海隨手在桌上抓的一件古玉擺件砸了過去。
掉落在地上被磕裂一個角。
溫熱血液淌到眼角,沈傾扶沒躲,他咧開嘴笑,眼底輕狂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怎麼,你終於忍不住了,裝不下去了?”
旁邊站著的張文嚇了一跳,上前去檢查沈傾扶的傷勢:“少爺你沒事吧?”
紙巾還沒捱到傷口,被沈傾扶一把揮開,“別碰老子!”
沈柏海氣未消:“你以為你是什麼?離開了沈家沒了老子你算個什麼東西?不學無術的廢物,什麼都不是!”
父子倆一脈相承的犟骨頭,碰到了一起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張文和幾個傭人一時間都不敢再插話。
“是嗎。”沈傾扶抹了下淌到嘴角的黏稠血跡,“好啊。”
他解開手腕上的腕錶,扔掉口袋裡的消費卡,全身上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他褪掉。
“不要。”
“這些東西我全都不要!”
“我不稀罕。”
接著是雕花木門被狠狠摔上的聲音。
別墅隔音效果很好,林頌從樓梯口出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明白了這又是父子倆鬧矛盾了。
“別生氣了,他還小,總有一天會懂事的。”
林頌從後面抱住沈柏海的背,安撫他。
***
少年身上單薄的黑襯衫和隆冬天氣裡肆虐的冷風格格不入。
他在對抗的路上只剩一腔孤勇。
池遇接到沈傾扶電話的時候被期末複習折騰得死去活來。
沈傾扶給他報了個地址,言簡意賅,“來接我。”
“你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虛弱啊怎麼回事……”
話沒說完電話又被結束通話。
池遇認命般的想,恐怕除了他沒人能受得了沈傾扶這狗脾氣。
酒吧包間裡光影昏暗錯亂,音樂聲緩緩流淌,像一杯未開封的酒,醇厚,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