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代那個背井離鄉在外地當領導的張翰,不是一個有志向抱負和大境界的人,每每秋風起時便想起家門前的蓴菜和鱸魚的美味:“秋風起兮木葉飛,吳江水兮鱸正肥。三千里兮家未歸,恨難禁兮仰天悲……”終於熬不住而辭掉官職回老家解饞去了。此後,許多人想方設法跑去江南品嚐蓴鱸,似乎大家都染上一種文人的時尚病。陸游說:“今年菰菜嘗新晚,正與鱸魚一併來。”歐陽修發感慨:“清詞不遜江東名,愴楚歸隱言難明。思鄉忽從秋風起,白蜆蓴菜膾鱸羹。”就連白居易也有《偶吟》:“猶有鱸魚蓴菜興,來春或擬往江東。”儘管都是他鄉風物,但並不妨礙這些本來就酸水頗多的文化人借題發揮,夾帶抒發一下自己的思鄉之情。
蓴菜和鱸魚,我也品嚐過,兩者卻很難同時吃到。鱸魚是在菜市場買的,肯定徒有其名,遊動在吳江中的鱸魚到底什麼滋味,我至今也不能確定,而發達的根系連通著張翰那個時代的蓴菜,倒是著著實實吃過幾回。早年以為,蓴菜既為秋風所催生,當是只有在秋天才能吃到。其實,春暖花開,正是蓴萊最為鮮嫩的豆蔻華年。“花滿蘇堤柳滿煙,採蓴時值豔陽天”,是說西湖採蓴場景的。蓴菜只出沒於江南的湖沼池塘,只有煙雨的江南,水墨的江南,才滋長出這種水靈纖巧,有著無比款軟腰身的尤物。在杭州西湖、蘇南太湖邊,人間四月天,眼見所有嬌嫩就要被夏季的蓬勃奔放取代,忍不住地悵然,幸虧還有款款曲致的蓴,活潑潑地奔跑舞動於水澤間,抓住它滑溜溜令人心醉的味道,也就於口舌間留住了春天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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