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桃說。
“我……”
“林子哥,你哭了?”
周肖林一個恍神,發現了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迷霧了眼睛。
他矢口否認,“我沒哭。”
張桃沒提這個話題,她拿出紙巾,往他的眼尾擦拭,輕輕地笑道:“林子哥怎麼會哭,你眼角尾這沾到了點東西,我給你抹抹乾淨。”
阿辰已經幫周肖林把房間拾掇乾淨,就在廠角落的一間住房,這裡剛好近一樓後門,但沐浴室卻是在二樓。
張熾等周肖林把包囊的衣服收拾好了,就隨他上了二樓。
可在拐角處,他看見了孜桐。
孜桐靠在了門邊,定定地看著張熾。
“我看見你們還在吃宵夜,就在這等你了。”他說著,意外地看見站在張熾旁邊的男人。
周肖林也是一愣,他也沒料到這麼長的時間,也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倆還在一起。
孜桐把手上的紙袋遞到他的前面,低聲地道:“我做了糕點。”
張熾想問他在這等了多久,但他忍著沒問,攥了下拳頭,他拿走就上了樓,連句話都沒說。
周肖林看了孜桐一眼,也跟著上了樓。
張熾終於回到自己的住所,坐在了床上,將攥在手心上的紙條開啟一看,只寫著四個字。
“半夜三點。”
什麼意思,周肖林剛突然抱了他一下,從中塞給他的一張紙條。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雙眼望天花板,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三點。
他揉了揉眉心,閉眼歇息,可現在也沒什麼睏意。
時間很快,到了三點。
嘀嗒,張熾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他沒有徹底關鎖,門外只要扭開把手,就可以把門開啟。
周肖林走了進來,他按住鎖骨下窩,唇色竟比剛剛多了一些慘白。
張熾把燈一開,心卻是一驚,周肖林的手指尖都是血漬。
他話還沒說出口,周肖林撲通地一聲跪下來。
張熾蹙眉地問:“你這是幹什麼?”
周肖林低聲地道:“老大,幫我。”
“把話說清楚。”
“幫我逃,逃得遠遠的。”周肖林指尖稍微顫抖,他說:“我騙了你們,我沒在打工,我這三年多都是被陳少爺監禁,他把我當成他的一條狗,可是我不想當狗,”他把頭抬起,仿惶地道:“我要瘋了,我不喜歡男人,我甚至、沒有辦法喜歡女人。”
張熾聽著,已經翻出了藥箱,從裡面拿出了紗布,說:“把手鬆開。”
周肖林顫顫地鬆開手,在血淋淋的指尖裡,捏著一個微型竊聽器。
張熾微眯著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我在兩年前,曾經逃過,被陳少爺抓了回去,”周肖林的回憶是帶著痛苦,看著自己帶血漬的手都有些顫意,他低聲道:“他用刀掏了我的鎖骨下窩,放了一個竊聽器進去,再用線縫起來。”
那一次,他疼得額際冒著汗水,每次都要昏厥時,都會被一桶冷水從頭往下地倒下來。
陳少爺就想讓他硬生生地挨著痛,讓他清楚夠逃了都得看主人給不給。
陳少爺狠戾果決,疑心又重,對他有一股可怕的佔有慾。這種佔有慾像給他捁緊了一個空間,在空間的每一處他都能嗅到他的氣息,他都要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說,”周肖林的聲音顫了下,“下次再逃,掏的就不是這裡,而是心臟。”
張熾正在給他處理鎖骨下窩的傷,手突然頓下來。
“他既然竊聽器都給你放了,不難保不會知道你現在想做什麼。”張熾沉著氣地道。
“現在是我用了兩年時間琢磨出來,”周肖林說,“只要時間不太長,他不會發現的。”
張熾抬眼問,“你有什麼信心認為我會幫你?”
周肖林低聲道:“我之前害了你們,我、沒有什麼信心讓你能幫我,”他說:“可能我只是想賭一賭。”
陳少爺對他來說,跟噩夢沒什麼兩樣,他呆得越久,噩夢就會越長。
他之前還有些猶豫,不管他能不能逃得掉,哪怕稍微有這個念頭,以陳少爺的性子來說,肯定會找老大他們的晦氣。但看見孜桐之後,他想,陳少爺會給孜桐幾分的顏面。
張熾一聲不吭,抹掉他鎖骨周邊的血漬。
“不礙事,我等會把線縫回去就行了。”周肖林說。
張熾:“別動。”
“哦。”
“想怎麼幫?”張熾淡淡地問。
周肖林一愣,眸裡溢著希冀,“我、我有個計劃。”
“嗯?”
“我會用筆寫下來。”周肖林低聲道:“我要回房了,我不能在這呆太久。”
第七十三章 張老大被綁
陳少爺不是傻子,周肖林想的是什麼,他能猜不出嗎?
可陳少爺再聰明,再怎麼在黑白兩道遊刃自如,但總有一幫人他是看不著管不著的。
若是要騙得過陳少爺,就得找蜂營蟻隊。
周肖林一愣:“找誰?”
張熾把煙抽起,淡淡地道:“無名無姓,靠著灰色地帶賺錢的烏合之眾。”
周肖林抬頭。
張熾無奈地道:“就你這腦筋,那計劃,他抓你跟玩兒似的。”
周肖林這一走,就得改頭換名,先去荒蕪山麓躲一陣子。
張熾站在二樓的陽臺,拈起一根菸,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
夜很深,他透過窗外看著外面,車流不斷,車牖對路燈,與昏暗的景色似乎慢慢融為一體,越漸越遠,形成了糊點。
他唇邊微微一扯,抽起煙。
周肖林那小子,他認識了他幾年,沒心眼的傻小子,就是書沒讀成,又想給家裡添點錢。母親在世時,他就想著為她而活。母親走了,他又被陳少爺捆得緊緊的。
他逃之前,他和他說:“你總不能在那呆一輩子。”
他沉默了下,道:“老大,我總得過下自己的生活。”
“哥哥。”
張桃的聲音又脆又響,他瞬間回過神,揉著眼睛。
“快下來看丸子跳舞。”她興奮地嚷道。
他再不下去,他妹妹下秒就得上來把他揪下去。
“來了。”他把菸頭掐滅,扔到了菸灰缸,就離開了陽臺。
——
那天他們玩得很晚,等到困得不行才回去睡覺。
但他也沒覺得睡得很久,敏銳的耳朵突然聽到一絲聲響,他第一時間把眼睛睜開,雙腳踏地,把窗簾拉開。
驀地,他的門被猛踹了幾腳,下一秒就聽到了槍聲,門瞬間被開啟。
張熾往後退上幾步,神色變得面無表情。
走進來的是三個面目陌生的男人,張熾還沒說話,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突然一拳過來,帶了些輕風,被張熾利索地躲開,雙手支撐在桌上。
這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