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再強制愛,放過他。
他眼睛不自覺地飄到李欲雪身上,六師兄這個神經大條都忍不住過來問他。
“你怎麼老是看師尊?師尊的臉怎麼了?”
李欲雪不在,路越很自然的否認:“我沒看。”
“我明明就看見你兩隻眼珠子一直在師尊身上打轉!是不是覺得師尊還是很和藹可親的?千里迢迢跑去救你?不用驚訝,師尊從前也是這樣的。”
“從前?什麼樣的?”
“嗯……沒這麼潔癖,待人待物雖不至於溫柔可親,也不像現在那麼……”六師兄想了半天,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路越:“冷漠。”
“誰冷漠?”
路越心臟猛地一跳,一回頭,李欲雪抱著阿年過來了。
火雲霧海中的李欲雪,有冰冰涼涼的,有熱情似火的,有慾念滔天的,在這一瞬間,全部都遠離了他,所有的李欲雪,都不及眼前這個。
路越心在這一刻跳的厲害,說話便放慢了速度,怕呼吸融化了這尊冰雪塑的人一樣:“阿年,說阿年。”
李欲雪摸了摸阿年,眼睛轉到路越身上,道:“阿年不冷漠。”
路越忽然改變主意了。任務在其次,要記得名字,要讓這人記住自己。像喚阿年一樣自然的喚自己。他不介意阿年是狗。
這樣半絲活氣的冰雪人,抱著阿年,雖然嘴角沒有翹起來,卻帶著一點點笑意。如同百年寒冰裂了一條縫,使他燃起一絲希望,讓他覺得有機可乘。
路越垂下腦袋,赤眸中閃著細碎的光芒:在這陽光燦爛的日子裡,就這樣閃出了意外的期待。
……
第11章
六師兄的話在路越心裡生根發芽,他越看越覺得李欲雪是溫柔可親。雖然還是話少,雖然還是安靜。
但在這時,他卻幹了件大事。
不近人情的大事。
沒過多久,師門聚了一次,是為著二師兄。
路越本質是個透明,天天惦記他師尊,對二師兄完全不關心,直到聚會那天,他才知道,師尊竟然要二師兄出師下山!
路越聽到訊息時,懵了。二師兄下山坐什麼?這劇情還是跑偏了?
但他又慶幸起來。也好,不然二師兄以後會死。以後他十個師兄全都會去找他要師尊,最後死的死,殘的殘,只剩下大師兄——天命男主,最終替師尊報了仇。也好也好。
二師兄不知道有人在替他慶幸,哭得跟個淚人一樣,一邊哭一邊瞅九師兄。
九師兄拿著手帕擦哪裡,二師兄便拿著衣袖擦哪裡。
路越心裡已經明瞭,二師兄平時爭強好勝,尤其不服大師兄,事事要和大師兄比一比,哪裡會哭?一看就是九師兄那個鼻涕蟲教的。
二師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跪倒在李欲雪跟前,道:“我哪知道學會了迷定劍法就得下山啊?!師尊你不能這樣啊!你得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二師兄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他自以為在劍法上比大師兄更勝一籌,興沖沖地跑去師尊面前吆喝。現在他什麼爭強好勝的心都凍成一塊冰了,怪道大師兄這劍法學得歪歪扭扭,他還暗自下了功夫,狠狠練過一番,哪知是給自己送下山的劍法!
“我也是最近有所感悟。不能讓你們跟著我蹉跎大好時機。這套劍法雖然並非多高深,只要你勤加練習,不懈怠,下山之後定會有你一席之地。你不必太過擔心。”
二師兄才不擔心這個,只是單純不想下山而已,又哭道:“我們這小門小派的,統共就十個……十一個師兄弟,難不成就多了我一個?怎麼就多了我一個呢?”
二師兄越說越難過,以前萬事有大師兄擋在前頭,萬萬料不到,下山這麼大的事,他是頭一個!
李欲雪難得伸出冰雪手,摸摸他腦袋,道:“為師自有為師的道理。能獨當一面時就該出去闖,我們離韻山這小門小派的,會埋沒了你們。何況若是你闖出了一番天地,離韻山有難時,恐怕還要你來幫襯。否則一旦離韻山大難臨頭,到時你們一個跑不掉。”
路越聽到“有難”二字,心頭一跳。他師尊……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二師兄道:“可我還沒做好準備啊!”
李欲雪:“世道都是如此,哪有什麼準備不準備的。命由天定,運由人定。為師卜出離韻山之禍,只是天機不可洩露,等為師找到破命之法時,你自然可回來。”
“可我們這小地方的,能有什麼?師尊可從來沒提過,不能想趕我下山時,就說是天命……”
李欲雪看了一眼大師兄,道:“再過幾年,你大師兄和師弟們都會下山,你是他們的榜樣啊!”
大師兄站在旁邊跟塊木樁一樣,一聲不吭,生怕吭了一聲,師尊將他一起打包扔下山。
大師兄不吭聲,其他幾個更不吭聲了。
二師兄最終一步三回頭地下山了。
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怕被攆下山,這些弟子們習慣了百年清淨,誰都不曾想過離開離韻山。
……
第12章
一百年過去了,路越眼睜睜看著師兄們一個個出師,在師尊面前得到誇讚,自己連名字都記不住!
他的師尊依舊如高山冰雪。對他一貫冷冷淡淡,和大師兄火花都沒冒出來一個。他一邊慶幸一邊憂心,對007道:“再過一千年怕還是這樣,我怕是要陪他千年了。”
007就等路越打退堂鼓,忙道:“那我馬上發訊息,咱們準備準備回去!”
路越卻教育它:“都等一百年了,還差再等一百年?”
007:“……原身是因愛生恨,你到時候拿什麼理由綁他,就因為他一百年都叫不出你全名?”
“……”
一語成讖。
*
大師兄的迷定劍法越學越退步,退到李欲雪都看不下去,直接將大師兄叫到山門口,指著“離韻山”三個字說八卦星象,陪著大師兄在山門口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路越來的第一百五十二年,老大難的大師兄也出山了,每走一步又回頭喊“師尊”。
一句一回步:“哎!師尊,我又想起來個事……”
路越早就不耐煩了,送過那麼多師兄出山,就沒見過從太陽送到月亮,從天亮送到天黑,還沒送走人的。
李欲雪極耐心,站在山門口,從早站到晚,眉頭都沒皺一下,但也沒鬆口。大師兄最後是在有星星的夜晚離去的。
李欲雪目送他離開,一直到人影消失還呆站在山門口。
路越有些羨慕又有些開心。羨慕他能得到師尊這麼長久的注視,開心……就是純粹的開心。
路越提醒李欲雪回去:“師尊。”
李欲雪的面容隱在昏暗的燈光下:“那……我們回吧。”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