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第二句。
“您…您怎麼,突然出神宮了。”
“有何不可?”神主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好聽得不得了,話語裡並沒有半分責怪和慍怒的意思。
大神使眼皮跳了跳,他緊接著問:“南柚身邊的那名從侍,是…”
是公子您嗎?
但這話,他有點不敢問。
他沒有老十那麼抗揍。
所以他選了個相對摺中的方式,將後面那半段省略了。
神主再一次承認:“是我。”
兩句“是我”,讓大神使記起了極久遠的事,他臉色驟變,饒是心中有千萬句疑問,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記憶中,那位女子,在漫天的風雪中,連著兩句是我,崩碎了虛空,封存了兩界,令神主久居神宮,再未涉入紅塵半步。
那個人是整座神山不可言說的忌諱。
她是神主心頭最溫柔的一抹月光。
多少年了?
數不清了。
歲月太久遠,他們的生命太悠長,只記得是確實是很久了。
神主的目光也閃爍了一下,他長指落在棋盤正中,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道:“衡州戰場局勢稍穩,一月後,將守在那裡的人退換下來。”
大神使屏息,道了聲是。
“公子,南柚那,臣該如何?”一想到今日所見的情形,塵書實在是沒有信心再教她。
他不由得想,他曾經教育南柚時,讓她改掉的那些戰鬥技巧,那些招式感悟,可能是傳自自家公子的,心就一顫一顫的縮緊。
現在想想,他哪來的臉說那些東西不好的。
他哪來的臉!
聽到南柚這個名字,神主眼前,似乎又是她扯著袖子眼眸彎彎的樣子,他罕見的頓了一下,方道:“從前如何,之後便如何,好好教她。”
事到如今,大神使又不蠢,自從他今日知曉了這件不得了的事,有些東西,就自然而然的在腦海中連成了線。
為什麼同樣是教人修習,這千年裡,就他三番五次被請來神宮喝茶。
為什麼同樣是辛辛苦苦教徒弟,另外幾個被師尊師尊的叫喚,滿面春風洋洋得意,只有他,至今還沒喝過兩位關門弟子敬上的茶。
又為什麼,他的修為在十人中不算頂尖,公子卻下了神令,指名道姓的讓他教人,根本不是因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而是因為他在幾個人中最和善!
僅僅如此而已。
大神使的臉色十分精彩,他在心裡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卻紋絲不顯,他稟報了一件事:“公子,蒼藍聖子和九月聖女,不日即抵神山。”
神主稍稍頷首,聲音依舊清和:“到了之後,讓蒼藍來神宮見我。”
大神使應聲。
其實他最想問的問題,還沒問出口。
也不太敢提。
南柚到底是誰。
第99章 端倪
自從流芫說了那一句話,南柚的心情頓時,從雲端跌落谷底。
什麼奧義啊,回家啊,都比不過有人想跟她搶孚祗。
院門前的小橋下,溪水化開了,潺潺流動,像一條水光剔透的綢帶,還帶著春日暖融融的氣息。
南柚在上面站了很久。
橋上的欄杆上都長了青苔,前幾日又是連綿的陰雨,柔軟的指腹無意識蹭上去,沾上一層溼蔫蔫的綠絨。
她毫無所覺,直到孚祗手裡拿著一塊乾淨的帕子,垂眸拉過她的手,耐心而細緻地將被蹭髒的地方擦乾淨,才倏地回神,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
他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顯得十分安靜,側臉清雋,臉龐輪廓每一條都是溫柔的,不論何時,不論何種情境,他都是如水似月一樣的存在。
“姑娘在想什麼?”孚祗迎上她的目光,問。
南柚攤開掌心,露出一顆潔白的奧義珠子。
“我不明白。吞噬領域之中,所看到的一切,為何意,又做何解?”南柚低垂著眸,三根手指就著方才擦拭的姿勢,軟軟地搭在他的掌心中,直到他將手收回,她的手指才動了動,自然地落回到身側。
最後這顆奧義珠子是孚祗拿到的,十分容易,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跟南柚煎熬痛苦的過程完全不同,這便說明,之前,她的方法和理解都是錯誤的,或者說,跟大神使的道是完全背道而馳的。
她會問這個問題,在孚祗意料之中。
“吞噬結界,會將人心中刻意壓制的,隱藏的東西展開,一次次重複,大神使想考驗的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孚祗輕聲道:“姑娘身上帶著他的氣息,結界中鎮守的靈身會生出感應,從而加深難度,算是對姑娘的一種考驗。”
“可我沒能透過。”南柚有些失落。
孚祗眉目深深,不知該如何告訴她,那個領域,只有兩種破解方式。
一種,徹底不拘於眼前的人與事,目光長遠到只存山河,存社稷,存萬民。
這一點,饒是心法修到極高深程度的神使們,都很難做到。
另一種,是以絕對的武力破除。
以南柚的實力,也做不到。
等到進入的人全部挑戰失敗之後,這顆奧義珠會在他們出來的時候,自動落到在領域中堅持最久的人身上。
可以說,從一開始,大神使就沒覺得有人能破了這個局。
塵書的領域,在十位神使中不算攻擊力最強的,但絕對是最考驗道心,最難破除的。
“大神使考慮到進去之人的實力,將領域的攻擊力壓制得只剩一成,今日若是太子重瞳之力全開,藉助神兵,其實也可以破開領域。”孚祗長睫若鴉羽般垂落,恰到好處的遮掩住了眼裡明滅起伏的光亮。
南柚掂了掂手中的珠子,似懂非懂:“所以這顆珠子,是他主動放棄的?”
孚祗不知穆祀的想法,不會加以揣測,只是平靜地將事實陳述出來。
南柚將奧義珠子收回空間戒裡,道:“他的生辰快到了,我到時候給他準備一份大禮,就當還今日的人情了。”
這些事情,一向是她說了算,孚祗從不干預半分。
憋了這麼半天,南柚也沒見他提到自己的事上去,她有點兒沉不住氣,拉了下他的衣袖。
“那個玉茹,你喜不喜歡?”她一邊問,一邊偷偷看他。
孚祗沉寂半晌,而後搖頭,深色的眼瞳裡映著溫柔的淺光。
“那我拒絕了?”南柚嘴角往上翹了翹,又很快壓住了,見孚祗無聲頷首,一副由她開心的樣子,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再次重複:“我真拒絕了啊!”
孚祗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還跟哄小孩一樣的:“全憑姑娘心意。”
南柚開心了,甚至眯著眼,主動往他手掌上湊了湊,被順了毛的貓一樣。
涉及這個話題,南柚樂完之後,頓了一下,眼瞳睜得圓溜溜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