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千年,就可即少君位,正式參與星界內政。
也同樣可以做很多別的事情,比如定親。
等萬年之後,再順理成章成親。
可以相信,那將會是一場震動四海八荒的結合。
“穆祀這孩子,確實算得上無可挑剔,天界內百族對他極為滿意。”龍主又嘆了一口氣:“我家那臭小子,但凡能有穆祀一半的能力和手腕,我就是隻剩一口氣了,都是笑著走的。”
南柚:……
“我生辰還早,他又忙著天族政務,不會這麼早來。”南柚側首,彎著眼笑了一下,道:“再過幾日,妖族和魘族的人該到了。”
“魘族……”流枘想了一會,道:“右右和魘族的少君,好似常有書信往來。”
南柚親暱而自然地頷首,眯著圓溜溜的眼,道:“溫循哥哥與我也是自幼相識,在深淵相認之後,便常給我留意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之後再命從侍送到我手中。”
她說得無意,星主夫妻卻聽得有心。
流枘手上動作頓了會,狀似無意地問:“穆祀與溫循,我們右右更喜歡哪一個?”
南柚卡住了。
誠然,她只是看著年歲小,實則該明白的比誰都明白,更何況這樣的事,從小到大,星主夫妻都未特意避著她,因而她一聽流枘的語氣,便清楚了其中的意思。
“溫循是哥哥,穆祀是好朋友,都喜歡。”她雖然不想跟穆祀訂親,但也不會平白無故將溫循牽扯進來。
流枘若有所思地頷首,沒有再問什麼。
夜裡,星主與龍主興致大發,約定出城比劃,試試彼此這些年的長進,南柚便順勢窩在青鸞院裡,跟流枘擠一床。
母女兩在被窩裡一句接一句地說起了悄悄話。
流枘將小小的姑娘圈在懷中,東扯西扯了一陣之後,到底還是將話題轉到了穆祀身上。
“右右,你同穆祀的關係,好像不似從前親近了。”流枘的聲音比窗外的月色更溫柔,她到底比星主和旁人心細些,南柚雖從未在口頭上說過什麼,但每次提及穆祀時,她臉上總會閃過一絲複雜之意。
那種神情,是她從前不會有的。
南柚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不知是此刻氣氛太溫馨,還是母親的懷抱太令人放鬆警惕,她腦袋裡的弦一鬆,有些話,就不自覺的問出了口:“母親,我不想跟穆祀定親,行不行?”
“能告訴母親原因嗎?”流枘並不覺得意外,她只問了這一個問題。
這下,輪到南柚沉默了。
六千歲,已經不是一個可以任性肆意的年齡了,她不再是幼崽,都能插手內政跟重臣對抗了,凡事自然知道輕重。
她可以有這個想法,可以跟父母親說,但必須要有合適的、恰當的理由。
這是兩界兩族在數千年前就心照不宣定下來的事,包括穆祀,包括她,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就是他們較之旁人,要更親密,更重要。
“我只是覺得,我和他,更適合做朋友。”半晌,南柚將腦袋悶在被子裡,說了這麼一句不算理由的理由。
流枘撫了撫她如水一樣的長髮,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們這樣的人,哪有絕對的自由呢。
身在這個位置,有些事情,早早便註定了。
“右右,父親和母親願意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在同族少君之間,你可以任意挑選,只要對方品行端正,能真心待你好,但穆祀那,你得自己去解決,將事情處理好,行嗎?”流枘退讓了一步。
“但母親的意思是,同輩之中,穆祀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其實,右右不必急著去推拒這種轉變過程,一切順其自然便可。”
她道:“你們年輕一輩,年歲到底還小,許多事情都不知道。”
流枘的聲音變得嚴肅了些,她道:“右右,星界未來若想成功從浩劫中抽身,你的引導與抉擇,至關重要。”
南柚敏銳的抓住了字眼,她問:“浩劫?什麼浩劫?”
流枘卻只是拍了拍她纖瘦的後背,道:“早些睡吧,母親陪著你。”
南柚便知,接著問下去,也什麼都問不出來。
她聽話地閉上了眼。
三日後,南允翻牆跳進了昭芙院,這兩個月,他已成為了院裡的熟人。
狻猊都已經不正眼看他。
荼鼠鼻子靈敏,每次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香粉味就開始迎風打噴嚏,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其他幾個各忙各的,也沒人刻意招呼他。
可南允還就喜歡這種進別人院子跟進自己後花園一樣愜意放鬆的感覺。
他心情好,聽彩霞說南柚正在前廳會客,沒讓她帶路,自己熟門熟路的摸了過去。
等他的腳準備跨過前廳的門檻,弄出些動靜讓裡面人有所察覺的時候。
“——原來兩界真有聯姻的打算?”這道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又很快意識到不妥,將聲音壓低了些。
“不是早有猜想嗎,那麼驚訝做什麼?”這是南柚的聲音。
“其實是門好婚事,多少人眼紅著天族太子妃的身份呢。”那人後面又說了幾句什麼,“……只是你身為星主獨女,無兄弟姐妹做後盾撐腰,天族如今氣焰正盛,你嫁進去,受欺負了怎麼辦?”
“星界就是我的後盾,無人敢欺負星界王君。”南柚慢悠悠地道:“誰說我沒有兄弟姐妹,我那麼多哥哥弟弟,哪個不能為我撐腰?”
另一人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你那兩個表兄麼?還是表弟?”
“一表三千里,更別說,他們還有自己親妹妹,能做的,頂多也就是口頭上開導你幾句。”
“你那個堂兄,我就不提了。你自己也知道,恨不得溺死在溫柔鄉里的人,龍主就算是將位置留給他,他也未必坐得穩,更何況,就他那樣的修為,對上穆祀,跟螻蟻對上獅子有什麼區別。”女子嗤笑,言語之中,多有輕蔑。
南允抬起的腳又收了回去。
下一刻,長鞭破風的聲響在風中鼓動,驚呼聲隨後響起。
南允想也沒想,抬腳踹開了半遮掩的門。
南柚纖細腰肢上纏著的長鞭此刻乖順地搭在她如玉的手腕上,活靈活現,靈蛇一樣,而對面站著的跟同樣年齡的紅衣女子,左臂從上到下,被鞭子碾過的地方,布料殘破,像是掛著一根蜿蜒向上的牽牛花枝。
“南柚你——”藍瀅沒想到她突然發難,反應過來之後,陡然咬碎了一口銀牙。
“帶她下去!”南允橫身插足兩人中間,厲聲道。
他身邊的從侍算是好言好語地將那女子勸走了。
南柚被南允攔著,氣得小臉漲紅,連帶著聲音也是氣急敗壞的:“南允你攔著我做什麼,她方才罵你啊!你放開我,你看我今日不抽死她!”
南允無所謂地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