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住一條命已算我們王君和姑娘仁慈,難不成,你們還指望將人完好無損,八抬大轎地送回去?”接待她的正是朱厭。
因為清漾一事,他現在對花界所有人都沒什麼好感,說話並不客氣,話畢,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怎麼,花界如今已經亂到能容許這樣的事件發生了?”
大家都知道朱厭的耿直脾氣。
因而,綠藤不跟他爭鋒相對辯駁,她走過去,探了探清漾體內的情況,半晌,道:“此次出行,我們不便停留太久,現在接到了人,也該告辭回程,還望轉告星主,花界多謝這些年對清漾的照拂。”
不論真心還是假意,話總得說到份上。
朱厭沒留他們。
這也是星主的意思。
當天夜裡,清漾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身體情況有了些許的好轉,扭頭一看,綠藤才收回手。
“姨祖母。”清漾眼睫往下微垂,一副受了驚,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模樣。
綠藤輩分擺著,可面相並不老,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的模樣,許是長老做久了,繃著臉時分外嚴肅,她不太習慣面對自己的小輩,出口的聲音顯得十分生硬:“事情的大概,我已瞭解清楚了,你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這也是清漾此時此刻最怕回答的一個問題。
若是承認了,她該如何自處,眼前的這個人,會不會直接露出鄙夷的神色,將她棄之不顧?
可若是否認,她又該將責任往哪頭,哪邊推?那些物證人證,從何辯駁。
隨著時間的推移,綠藤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她看著清漾那張跟她母親有五分相似的臉,深深吸了一口氣,隨手拉了張椅子在床頭坐下,她的眼神十分犀利,半分不容人逃避。
“你跟你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良久,清漾猛的閉上眼,抖著手,身體細細地哆嗦著,道:“姨祖母,我沒想傷害她,我只是想要狻猊的血脈。”
“狻猊一死,南柚必遭反噬,這些,你也不知道嗎?”綠藤眉心隱忍地皺著,她道:“我今日坐在這裡,是想聽你說真話。”
片刻沉默後。
清漾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她無聲哽咽,慢慢地一字一句地交代:“因為她,我沒有了父親。”
這個理由,令綠藤楞了一下。
她拿出條帕子,放在清漾眼下,道:“自己把眼淚擦乾。”
僅此一句,清漾不敢再哭,她竭力咬著牙,生怕哪一句話,哪一個動作惹了眼前之人不快。
“聽著,我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怨恨,什麼執念,多少不甘與憤懣,從決定跟我離開的那一刻起,就通通給我收起來。”綠藤聲音冷硬:“四海八荒,實力為尊,若你的實力強,拳頭硬,將她踩在腳下,我只覺得欣慰,快意,但若是再用那種自降身份的下三流手段,我的身邊,就容不下你。”
“現在,告訴我,你是要留在這裡,還是跟我走。”綠藤問。
話雖如此問,看似也給了兩個選擇,但清漾卻無比清楚,她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
“我跟著姨祖母走。”她認真道:“此事之後,清漾自知不該,早已後悔,這樣的事,再沒有第二次,希望姨祖母給清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母親是跟在我身邊,由我看著長大的。”綠藤聽了她這一番話,臉色終於好了一點,她伸手,摸了摸清漾細軟的長髮,道:“若是她還在,你必然不是今日的模樣。”
清漾斂目,指甲在肉裡頓了一下,彎出一個淺淺的小彎月。
“收拾收拾,我們明日啟程回去。”綠藤將一個瓷瓶放在桌上,說:“花界內亂不休,爭權奪勢的事不少,回去之後,你跟在我身邊,少說多做,不要招惹別人,也別讓別人欺負到你頭上。”
清漾謹慎地點了點頭,低聲道謝之後,收下了那個瓷瓶。
翌日,南柚起得很早,她站在高高的塔樓尖頂上,髮絲和綢帶糾纏,身邊是威風凜凜,四蹄踏雲的狻猊。
目光盡頭,展翅的大鵬鳥載著一行人,穿雲馭風,飛快消失在眼簾中。
南柚抿了下唇,她的鼻尖被風吹得有些發紅,純淨的雪色映照下,白嫩的肌膚上,眼下綴著的兩團烏青,格外惹眼。
狻猊甩著腦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右右,你大早上起來,不是為了看雪景吧?”它用頭顱推她的後背,道:“還是回去睡覺吧,外面太冷了,我毛都結冰了,現在感覺掛了一身的冰碴子,頭重得都抬不起來。”
南柚嘴角抽了一下。
她拍了拍鬧騰的異獸,抬眸再望了眼他們離去的方向,眉目中的冷凝之意幾乎不能用言語來形容,聲音卻依舊如常:“希望日後,不會再碰面了。”
就這樣吧。
與書中的劇情徹底岔開,不再有任何交集。
這樣,那些困擾她的,束縛她的,她也可以有理由,勸自己一一放下。
第53章 堂兄
時光悠悠,一晃千年。
南柚的蛻變期還剩最後一個月。
這也意味著她的幼年期即將畫上句號。
恰逢她六千歲生辰,按照各族的習俗,決定大辦,本就好事湊雙,又因她星界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大典便格外盛大些,提前三個月,宮裡宮外就開始準備。四海八荒,凡和星界有交集的種族,都收到了精緻的請帖。
隨著蛻變期的,南柚的個子悄然拔高了不少,一張巴掌大的小圓臉也在短短几月之內瘦下來,下巴開始有了尖尖的弧度,從小小的一個玉白團子,長成了十二三歲姑娘的模樣。
她覺得新奇極了,每日早上起來,都要對著鏡子看一看,託著腮細探。
星界的春季,依舊是冷的,但有些生命力極頑強的花草也咬牙冒出了頭,昭芙院裡,翠竹生長,西邊開了一片叫不出名字的花,兩面籬笆邊,巨柳強硬地吞噬了周邊的一切生機,如同從天而降的巨大碗蓋。
傘蓋裡,藏著一個蔥鬱的鮮為人知的小世界。
狻猊荼鼠和月勻閒不下來,最喜歡在裡面打鬧。
今日,太陽難得有露面的跡象,南柚推開窗子,看著院子東側光溜溜禿了的一片,擰著眉,若有所思的模樣。
“姑娘別再折騰那些種子了,留下來,往後送人也好。”茉七走進來,熟練地替她梳髮,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道。
南柚看著鏡子中小小的稚氣未脫的臉,低低地哼了一聲,兩條細長的眉毛皺著,甚為不滿:“不知道流芫從哪找來的東西,在留音玉里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說是樹族的寶貝,能不能種出東西來,全看栽種之人與這些種子的緣分。”
“照這樣看,那十幾類樹種,竟沒一顆是同我有緣的?”
南柚眼裡露出一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