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去偷看南柚的神情,見她根本沒意識到什麼,臉上甚至還掛著笑意,心情頓時不好了。
荼鼠也後知後覺地低下了頭。
狻猊清了下嗓子,狀似不經意地道:“你有我和荼鼠了,一個能打架一個能尋寶,那根仙參可以療傷,那棵柳樹什麼都能幹,再要多的也沒什麼用。”
“獸靈,不分享主人,它們,不一定,跟,跟右右走。”荼鼠也憋出了這幾天以來最長的一句話。
南柚疑惑地嗯了一聲,想了想,才道:“我就要個雀河。”
“其他人若是想要,就按照獸靈的規矩,親自打一場,贏了再提。”
狻猊煩躁地拍了拍爪子,將桌子震得顫了顫,它粗聲粗氣地道:“雀河有什麼好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讓打個架還不如自己上場,除了那張臉和脾氣,再無一處可取之處。球球,你說是不是?”
荼鼠跟著跳了幾下,附和道:“就、就是。”
獸靈天榜第五的存在,被三言兩語說得如此不堪,南柚狐疑地看了他們兩眼,開始猶豫,問:“那你們覺得什麼哪隻獸靈比雀河好?”
狻猊重重地哼了一聲,一副不想再理會她的模樣。
最好的都已在眼前坐著了,一個萬獸之君,一個天榜第一,還不夠她喜歡麼!
南柚這時候也回過味來了,她憋著笑,肩膀聳了聳,說:“雀河是我答應給二哥哥的生辰禮。”
狻猊耳朵抖了一下,頭又轉回來了。
“其實,雀河也挺好的,只是比起我們,還是差一些。”
荼鼠點頭,拿爪子捂住了臉,道:“挺好。”
一路飛馳,他們順著通天道往上,直至第七層。
不同於下面六層迥異分明的特色,第七層看著就像是普通的城池,有許多當地人,開著酒樓,小二熱情地往裡引客,各種吆喝聲不絕於耳,食物的香味飄至鼻尖,十分熱鬧。
他們一行人換了馬車,一路向南。
等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再換仙器趕路,如此也用了大半日,才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片斷壁殘垣,像是經歷過了慘烈的打鬥,牆面坍塌,地表深陷,露出一個圓形的大坑,佔地不小,荒蕪蒼涼。
大家的目光飄向狻猊。
身軀龐大,眼瞳金黃的異獸仰頭低吼一聲,它邁著某種神秘的步伐,九轉七回向前行,漸漸的,它踩過的地方閃爍出了一層琥珀般的金光,又順著節奏流轉盤旋,形成一個巨大古老的陣法。
荼鼠也跟著尖嘯一聲,小小的身影在陣法上躥出無數道殘影。
半晌,一道古舊的,彷彿塵封著時間的巨門從地底深處破土而出,轟隆隆的巨響持續了許久,餘音迴盪在天地山崖之間。
一圈混沌光澤從門內散發出來,像是在篩選什麼,又像是要確認什麼。
門的另一側,狻猊朝南柚招手,它道:“右右,你先進來,這門會自己選人,除獸靈和我的伴生者外,所有進來的人,都得得到它的允准。”
南柚頷首,率先一步踏入了門內。
那一刻,她像是進入了另一重空間,墨汁一樣的濃黑,死水一般的寂靜,她睜開眼睛,只能看到黑暗中蹲著的龐然大物,一雙金黃色的瞳孔裡像是流淌著岩漿。
一股莫大的威壓落在了她身上,帶著審視般的意味。
良久,那片濃深的黑暗才像是潮水般散退,大片大片的白色撞入眼簾,狻猊一步三回頭地看她,最後禁不住好奇,問她:“右右,你是不是見到了我父親?”
南柚笑著頷首,撫了撫它順滑的毛髮,道:“他告訴了我你的名字。”
狻猊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嘴裡嘟噥著發出一連串咕嚕的聲音。
門外,穆祀在南柚之後順利地踏了進來。
但出人意料的是,流芫和流焜被拒在了門外,烏魚與黎興也未能進來,倒是一些修為沒他們高的,能夠順利走過來。
“這門,擇人全看眼緣?”南柚扭頭,問。
狻猊點了點頭,頗為認同這個說法:“反正我沒摸出什麼規律來,不給進就是不給進,也沒什麼標準,猜不透。”
孚祗一直是跟在南柚身邊的,他不喜爭搶,直到人試得差不多了,才垂著眸,踱步走到那道混沌光環下。
門將他推了出來。
這是拒絕讓他入內的意思。
少年蹙眉,瞳色漸深。
“嗯?”他的聲音清冷,是一種淡漠而清淺的疑問語氣。
那道門上的混沌光澤稍退。
孚祗垂眸,斂目,從容踏入門內。
第45章 擔心
三四百人的隊伍,最後能進來的,不足十分之一。
他們跟著狻猊,一路前行,中途避開了數個大殺陣與迷幻陣,一層層薄霧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掀開,南柚等人越往前走,頂著的壓力就越大,那種暗中被窺伺的感覺如附骨之疽,越見明晰。
狻猊看著他們鄭重而緊張的神情,像是也意識到什麼,安慰道:“那是我父親身邊附庸者的殘魂,鎮守這裡,保護狻猊一族的寶物不流入外人之手。”
聽了這話,他們一直繃緊的身體才放鬆了些。
又走了一會,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碧空如洗,飄在天空中的雲朵像是柔軟的棉絮,堆積成各種各異的形狀,一片隱藏在霧氣中的連綿宮殿若隱若現,不切真實。
“你們都在外面等著。”狻猊揮了揮爪子,道:“我與右右進去召喚獸靈。”
“除開雀河,你們最多隻能帶走三隻前十的獸靈,前十至前二十五的,我會召來五隻。”狻猊聲音嚴肅起來:“這是本君看在右右面子上做出的讓步,覺得不滿意的,現在出去。”
當身份和實力到達一定的程度,所說的話,哪怕不客氣,也無人會說些什麼。
更何況,現在站在這裡的人,都是經歷過,且知道捕捉獸靈難度的,若是讓他們自己來,能得到的獸靈,還遠遠達不到這個數量。
因而,自然沒人想要推開這份送上門的厚禮。
狻猊矜傲地點了下頭,懶洋洋地囑咐:“你們別亂走,這裡面禁制多如牛毛,若是陷入其中,本君可不會出手相救。”
說罷,狻猊碩大的頭顱一轉,面對南柚時,便換上了有些粘人的童聲:“走,右右,我帶你去看好玩的。”
南柚肩上站著小小的荼鼠,跟在尾巴一甩一甩的異獸身後進入了那座被薄霧環繞的宮殿。
直到一步踏入殿內,南柚才知這裡面到底佈置了多少層障眼法,這種程度的連環陣,毫無間斷的銜接在一起,必定出自大能之手,極有可能是狻猊的父親所設。
“圓袞。”南柚突然出聲,聲音裡憋著細碎的笑意。
小荼鼠看了看南柚,又看了眼渾身僵硬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