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衣衫,應是個女子。
“姑娘你等會,我這就下去救你!”顧瑾見她似乎晃了下,差點要摔下去的樣子,頓時一驚,估量著那個地方自己下去也還是能站得下,便說了一聲,輕輕躍了下去。
站到那姑娘身旁,顧瑾也來不及想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祖訓,直接將人抱起,比量了下高度,直接躍上懸崖。等把人放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分出了心神打量眼前的女子,這一看,有些眼熟,可不就是那個珍寶鋪子的話癆小姑娘嗎?
如此危險的地方,一個小姑娘怎麼會來?而且看樣子在那裡等人來救她,也不是一時半刻了。
顧瑾不由有些疑惑。只是小姑娘還沒緩過神來,他也不好多問,只是解了外衫給她披上,然後道了聲得罪,就又將人抱起送到寺廟內,找主持師傅要了熱水和幾個素菜饅頭。
小姑娘吃完東西,臉色也好多了,才又若無其事地笑著向顧瑾道謝道:“謝謝顧大人救命之恩!下次你來我們鋪子,我一定把鋪子裡最好的東西留給你!”
“那我就多謝你了,小掌櫃的。不過……”顧瑾有些哭笑不得,想起她方才的處境,還是皺眉不解道,“你為何會跑到懸崖下邊去?你的家人呢?怎麼也不知道出來尋你?”
她眼眸似有水光閃現,低下頭沉默了會,抬起頭時臉上又是一如既往的笑容:“顧大人真是好人,救了我還這麼關心我。我是聽說那裡有很名貴的汀蘭,找了很久才發現那懸崖下邊有一株。這樣一株能賣好多銀兩呢!”她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個瓶子,顯擺似的拿給眼前的人看。
顧瑾忽然想知道這個小姑娘究竟藏了什麼事,她的家人究竟如何。同爹孃說了一聲,他先送小姑娘回去,順道讓人查一下小姑娘的事。
回去的路上,顧父顧母看著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顧母沒忍住,問了他跟方才那小姑娘的關係。顧瑾解釋了之後,二老有些失望。
“我瞧著那小姑娘也挺好的,就是小了點。”顧母臨回屋前,又唸叨了這麼一句。顧瑾只得啞然失笑。
第二日,他就從手下人那裡知道了和那小姑娘有關的所有事情,比方說那小姑娘名為初瑤,母早逝,父娶了後孃,就嫌她累贅把她送回了母親孃家。她舅舅雖然收留了她,卻因舅母不喜而左右為難。小姑娘便主動請求留在鋪子裡,順便看管鋪子。
她跟她舅舅舅母說好了,不必給她銀兩,只要讓她做看管鋪子的事,每賣出去一件東西,給她五十文錢就好。小姑娘為了早點攢夠錢離開舅舅家,自己開個鋪子,時常打聽京裡的人喜歡什麼,然後費盡心思去找到一點來賣錢。
難怪……顧瑾聽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尋思著日後可以多去買些東西。畢竟小姑娘什麼都沒提過,定然是不想讓別人施以憐憫的。
這麼決定後,他的日子依舊如常,只是會時不時留心那個小姑娘的境況,偶爾打著給身為皇后的妹妹買幾樣東西的名頭,去小姑娘在的鋪子買些東西。日子久了,兩人熟悉不少,顧瑾也在不知不覺中對其愈發上心。
這日,顧瑾閒來無事準備出門走走,去鋪子看看。剛走出門,就見小姑娘急匆匆地奔過來,把一袋銀子塞到自己手中,紅著臉語帶安慰道:“顧大人,這點算是我的心意,報答您上次救命之恩。我相信您,很快就會沒事的。”
這沒頭沒腦的一通話說得顧瑾如雲裡霧裡,想了好一會,他才明白可能是這小姑娘誤會了什麼;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順著她的話道:“可你這麼多銀兩都給我,自己怎麼辦?”
“我很快就能重新攢夠了,顧大人被人陷害,這銀子更為緊要。”初瑤搖了搖頭,神情掙扎了一瞬,道。
見一向財迷,為了攢多點銀子有時性命都不顧的小姑娘,就因為誤以為自己被人陷害急需用錢,一下子拿了這麼多銀兩出來。顧瑾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猛地撞了一下,一片痠軟。估摸著她是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拿出來了。他掂量著袋中銀兩的分量,想道。
他把袋子塞回小姑娘手中,讓她跟著自己進了顧府,吩咐下人備些茶水點心上來;然後叫人去打聽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半刻後,出去打聽的人回來,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顧瑾才知道,原來是今日戶部看管庫房的,有個與自己同名同姓之人,監守自盜了一千兩被查出來了;人也被抓進去天牢裡了。今日內若是不能還清所欠銀兩,那人估計要受重刑。
小姑娘應是沒有聽全,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急忙拿了銀子過來了。顧瑾覺得好笑又有一種說不出來之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摸了摸小姑娘那張聽完真相後紅彤彤的臉。手觸及之際,他忽然愣住,回過頭就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送小姑娘回去鋪子之後,顧瑾坐著想了好久,看著自己的手,半晌才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隨後,他去那鋪子越來越頻繁。顧母看著家中一堆的擺件首飾,沉默半晌,又問了與上次一樣的話。這次顧瑾的回話終於讓她露出了滿意的笑。
兩個月後,顧瑾終於讓小姑娘開竅,等她一鬆口答應求娶,顧家便當即上門求親。
因為有顧瑾請來的聖旨威懾,沒人敢動初瑤的彩禮和嫁妝,初瑤的那位父親也不敢來攀附。她得以風光出嫁。
婚後二人琴瑟和鳴,初瑤依舊在鋪子裡打理,顧瑾不上朝便跟著幫忙。大將軍和商戶女這段姻緣,也在京都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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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冶音番外 錯過不悔,瀟瀟灑灑闖出一番天地,巾幗本不讓鬚眉。
站在顧府門前兩個時辰,仍不見那人出來的時候,何冶音便知道,自己應該死心了。不過她不悔,也不怨。想要的她都已經努力爭取過了,得不到,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她從來不願意做個尋常女子,相夫教子,既然如今孑然一身,正好可以去看看這天下,看一看海那邊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打定了主意之後,何冶音進宮向皇上求了一道旨意,奉命出使海外各國。臨走前,她誰也沒見,除了那人的妹妹顧菀,如今的皇后。
“何姐姐,你當真要孤身一人出去那般遠的地方?你和阿兄……真的再無可能了?”
面對顧菀語氣中帶的擔憂與遺憾,何冶音灑脫地笑了笑:“我哪裡是孤身一人出去呢?皇上不是派了些人保護我?你不必擔心我,我就快開始實現自己畢生的心願了,比起這來,兒女情長算不得什麼。”
顧菀聽她這麼說了,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能一再讓她在外小心,要多寫信讓人捎帶回來。何冶音一一應了,遲疑了一會,還是什麼都沒說,徑直出了宮。
翌日,她站在船頭上,望著越來越遠的京都,心裡忽有一陣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