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予池在電話裡嘆了一聲,然後說:“也沒準兒是真的至死不渝,我也是前陣子聽說的,小道八卦,怕不真實,沒告訴你。”
唐予池說的小道八卦,是關於靳浮白的。
他說靳浮白之前在一個飯局上,被長輩當著褚琳琅的面問,你不是訂過一枚鑽戒準備訂婚用的?不如讓人取來,現在就送給褚小姐吧?
靳浮白盯著褚琳琅看了一會兒,忽然嗤笑一聲,說,丟了。
這故事向芋倒是沒信,她和唐予池說:“靳浮白不會那樣,他不會盯著褚琳琅看。”
唐予池可能氣死了,直接掛了電話。
其實向芋也只是一時無聊,一時惆悵,並不是真的想要把靳浮白的行蹤瞭如指掌。
她甚至打趣地想,也許靳浮白真的訂過一枚粉鑽戒指,而那枚戒指,是送給李侈的也說不定。
又到春天時,向芋收拾衣服,在櫃子裡找到一件塵封好久的風衣外套。
這件外套她只穿過一次,是靳浮白非要買給她的,死貴死貴,穿上像是披著人民幣織的布料,吃東西總怕滴油。
向芋想了想,決定把衣服送去幹洗。
臨出門前,陳姨問她:“芋芋,又不吃早飯嗎?這樣對身體不好。”
她怕惹陳姨擔心,脫掉已經穿好的高跟鞋,坐在餐桌,乖乖吃了一碗龍鬚麵。
嚥下細細的麵條,向芋胡思亂想,好像所比她年長的人,都叫她“芋芋”。
只有靳浮白,總是用繾綣曖昧的嗓音,深情喚她的全名。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預感,那一年他們明明分開好久,她卻頻頻想起他。
風衣太貴,也不敢隨便找乾洗店。
向芋抱著裝了風衣的紙袋,像抱著一袋子現金,找了附近最貴的一家乾洗店,把風衣帶進去。
乾洗店需要登記姓名和電話,向芋垂頭填寫時,聽見店員長長地“咦——”了一聲。
她還沉浸在“簽名寫得不夠美”的思維裡,抬頭就看見店員表情呆呆愣愣。
店員手裡小心翼翼地託著一枚粉鑽鑽戒,像託了個燙手山芋,看著她:“向小姐,您衣服口袋裡的東西,記得帶走。”
那枚粉鑽,比電影裡的六克拉鑽戒,還要大。
折射著窗外春光,晃得人眼生疼。
恍惚間向芋想起,這件衣服是他們分開前那幾天,靳浮白執意買給她的。
向芋有了新衣服並不高興,回去路上唸叨他很久,怨他敗家,說他是花錢精,說他家就算是印鈔廠也不夠他浪費的。
那時候他一定感覺到了分別在即,才買下這麼貴的衣服。
其實不是給她穿的,只是用來裝下鑽戒。
靳浮白在賭,賭她這種小摳門的性格,什麼丟了都不會把這衣服丟掉。
向芋看著鑽戒,好像看到了靳浮白時過經年的一個玩笑。
他隔著多年時光,惡劣地笑,還有更敗家的,藏在衣服口袋裡面,小傻瓜,沒想到吧?
她把戒指接過來戴上,這一次,他沒有搞錯她的尺碼。
鉑金圈帶著清涼的觸感,套在無名指上,不大不小。
41. 謠言 點一份烏冬麵吧
因為趕時間, 戒指被向芋直接戴著去了公司。
眼看著遲到,她一路小跑著坐進辦公桌,打過卡, 才抬手捋順額角碎髮, 撥出一口氣。
坐在對面辦公桌的周烈被晃了一下,放下手裡的鋼筆,笑著把眼鏡摘下來擦:“新戒指夠晃眼的。”
向芋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先是感嘆:“幸好趕上了,還有3分鐘, 差點遲到。”
說完, 她才抬頭去看周烈, “你剛才說了什麼?”
周烈把眼鏡重新戴上:“都富成這樣了,還擔心全勤獎那幾個錢?”
於是向芋知道了, 他是在調侃她的鑽戒。
周烈是個不惹人討厭的男人,話不算多, 從不八卦。
他見過靳浮白。
知道對面辦公樓裡有一整層樓被包下,只是為了每天換一枝花給向芋看。
也瞧見過前陣子的報紙,知道靳浮白很久不回國且也許已經隱婚。
知道她手上耀眼的大粉鑽, 就是報紙上鑽戒設計稿的實物。
可他什麼都沒問。
這一點上,向芋覺得周烈還真挺像個老闆樣兒。
她盯著自己手背看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問:“真的那麼顯眼嗎?”
這辦公室面積70多平, 可人類麼, 明明就他們兩個。
剩下的要麼是成堆的檔案,要麼是鬱鬱蔥蔥的綠植。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壓低聲音,怕驚動什麼似的。
周烈忽然笑了:“你戴著這個,公司裡關於咱們的八卦估計不攻而破,因為我看上去, 不像是能買得起這種鑽戒的老闆。”
難得聽他開玩笑,向芋跟著笑起來。
“那算了,回頭人家又要說我踩你當跳板,傍上更大的款兒爺了。”
向芋摘掉鑽戒,翻了一張紙巾包好放回包包裡,換了之前的戒指戴上,指一指自己,“我也28歲了,經不起在八卦的折騰,還是繼續委屈周老闆吧。”
其實她生日那麼小,哪有28歲?算一算週歲,也才26歲。
大學畢業再讀個研究生出來,也就差不多是這個年紀,她卻老氣橫秋地說,經不起折騰。
只不過她這樣說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坐在對面的周烈,居然看岀她眼底有一點,不知道是向誰撒嬌的笑意。
好像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站到這個年紀來。
春日的晨光很好,向芋趴在辦公桌,柔順的髮絲被她壓在手肘上。
她問:“今天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麼?”
“檔案表格做好了?”
“早就做好了啊,小事一樁。”
向芋在陽光裡,慢悠悠地抻著懶腰,像一隻愜意的貓。
向芋只是性格鹹魚,可真要交給她什麼工作,她從來不拖泥帶水,都是都是第一時間完成,質量上也讓人放心。
這一點周烈知道得很清楚。
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辦公室裡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習慣了工作間隙裡揉著眉心看她一眼。
習慣了看她懶洋洋不求上進的樣子。
也習慣了她明明有錢卻摳門兮兮地和他討論什麼時候全勤漲一點錢。
“真的沒事做?那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