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華的上海向來有不夜城的美譽,即使到了半夜,在天空中端視也依舊光明一片,猶如天上的銀河散落在大地,可這一切繁花似錦都在末世化作了飛煙消散,市區無數高樓大廈彷彿死去的巨獸,在黑暗中沉寂,高大雄偉的陰影在夜光下散發著淒涼冰冷的氣息,彷彿童話故事中的恐怖森林,只有遠方夜空的盡頭,隱約的火光讓黑幕多了一點紅斑。
靠近市區的前沿工事群裡,趙德義面色難看的坐在一邊抽著悶煙,他身邊的幾個軍官群情激奮地大聲喧譁,請戰聲連綿不絕,外面燈光通明的空地上五百精銳整裝以待,手中烏黑的鋼槍整齊劃一地抱在胸前,雙眼怒火如同實質,幾百人心中壓抑的怒火讓他們身邊瀰漫著一股形同實質的煞氣,在他們的身前,一挺挺輕裝機槍和迫擊炮榴彈發射器整齊有序,彷彿等待檢閱計程車兵。
在數百士兵邊上正坐著個哭號的男人,這男人身上的軍裝在燈光下顯出斑斑血跡,在他的哭號聲中,蹲在他身邊的醫護兵則用白色紗布為他包紮頭上的傷口,一轉眼紗布也被染紅了,所有計程車兵都注視這哭號的男人,在沉默中積蓄怒氣,而那個男人還在扯著嗓子喊叫:“我們什麼都沒做啊,就過去找他們要車,一百個兄弟過去只有我一個人回來,耳朵都被他們割啦,我們什麼都沒做啊,他們這是看不起我們啊……兄弟們還在他們手裡啊……”
男人的哭號異常刺耳,血水從他的斷開的耳根出滲出,沿著頸子流進了肩窩將他軍裝沁溼,他卻不管不顧的大聲咒罵著市區的進化者和武裝人員,他的咒罵自然也被趙德義聽到耳中,周圍的軍官都有些按捺不住,其中一人喊道:“師長,什麼時候我們吃過這麼大的虧?雖然這百把人都是蟑螂哥新招募的烏合之眾,再這麼說也算是自己人吧?蟑螂哥派他們去要東西,也是盡了禮數的,兩國交兵還不斬來使,他們過去就被扣留不說,耳朵也被割掉,這可是在打臉啊,還要蟑螂哥親自過去要人,不然他們半個小時就要殺一個人,這就是宣戰啊,您還等什麼?帶上兄弟打過去,讓他們知道得罪我們的下場……”
“師長,就算你要等著蟑螂哥來決定,可是兄弟們還在人家手裡綁著,半個小時殺一個,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要是等到明天,一半的弟兄就沒了,萬一蟑螂哥怪罪……”
“是啊,我們屯兵在這裡就是為了威懾市區,如今我們吃了這麼大虧還毫無反應的話,人家還會以為我們都是軟柿子,那些被扣押的弟兄可就慘了……”
眾說紛紜,其目的只有一個,他們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欺負過,人家既然欺負到了自己頭上就得找回場子,至於會不會被蟑螂哥怪罪,他們還沒有想太多,張小強的德性他們都瞭解,若是把事兒辦得漂亮,就算張小強發火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可要是辦不成還搞出禍端,說不得要吃頓掛落,可張小強還是會帶著他們將吃掉的苦頭找回來,以張小強對自己人手軟的性子,他們也不用太害怕那些所謂的處罰。
“都別說了,這事兒我知道輕重,市區的情況我們兩眼一抹黑,連地形都不清楚,衝過去很容易被人家一鍋端,人家的高階戰力全是進化者,你們就算是百戰餘生的精銳,面對那些高來低去的進化者還是不夠看,當日優銀花大隊對蟑螂基地造成的傷亡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換了我們也未必能夠將他們擋下,如今蟑螂哥正在忙著撤離的大事,我們還是要以靜制動,等蟑螂哥來了,我們在看他的安排……”
趙德義說完這話,心中也有些火頭,要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就算張小強沒有命令也會帶人先將場子找回來再說,可今時不同往日,他知道喪屍正在逼近,張小強又在謀劃市區的進化者,萬一因為他們的衝動破壞了張小強的計劃,造成太多的傷亡,恐怕他的位置也到了頭,如今他的身份在湖北復興第一軍中是最靠前的幾位,以後還有大把的機會讓他更進一步,可不能在上海這個小陰溝裡翻了船。
趙德義的回答沒有讓這些軍官服氣,這些軍官都是從三山守衛戰從地獄中掙扎出來的人物,那援兵全無彈盡糧絕,連喝口水都要數著水滴的絕望都沒摧毀他們計程車氣,在突圍的第一時間,當著救援他們陸戰隊的面,補充彈藥後就殲滅了圍住他們的三十萬喪屍,差不多每個人幹掉了一百隻喪屍,可見他們的兇悍,這群兇悍的傢伙在軍隊中從來都老子天下第一的刁橫,除了張小強和黃泉之外,不管任何人都不能讓他們服氣低頭,趙德義為了保持部隊的虎狼之性也刻意放縱,讓他們更加驕傲,這就讓他們絕不吃虧的性子成了本能,現在趙德義說市區的進化者多麼厲害,就更讓他們不爽,又開始鬧起來,和外面以整齊沉默的隊形形成雙重壓力,壓迫著他們的直屬長官,只想讓趙德義鬆口。
“蟑螂哥到了……”
外面一聲通報,讓趙德義大出一口長氣,一把推開面前幾個團長,大聲說道:
“現在你們不用找我鬧了,蟑螂哥就在外面,你們找他吧,蟑螂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昏頭昏腦憋著一肚子火的趙德義率先衝出門口,一眼看到黑著臉下車的張小強高聲喊道:“蟑螂哥,這口氣兄弟們咽不下去啊,要不是等著你親自下令,我們早就殺過去了,咱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啊,弟兄們已經集結好了,就……”
“所有人聽令……”
張小強看也沒看委屈的趙德義,衝整齊列隊計程車兵們大聲吼道,趙德義奔向張小強的腳步乍然停下,扭頭鼓動胸腔,爆炸般地吼道:“立正……”
“刷……”
整齊劃一的立正形成巨大的聲浪,讓那軟泥一般哭號的男人止住哭聲,握著耳朵看著臉色嚴峻的張小強,張小強幾步上前,到了士兵身前,大聲吼道:“稍息……全體解散,除值班人員之外,其他人全部回營睡覺,這是命令……”
命令一出,戰士們幾乎忍不住想要質問,但是他們畢竟是精銳,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忿也依舊服從命令,在各自連長的帶領下,轉身便向營地小跑過去,那幾個連長敢和趙德義鬧騰,卻不敢和張小強鬧騰,趙德義傻眼般望著張小強,弱弱地問道:“蟑螂哥,難道您想趁天亮再收拾他們?我們有夜戰訓練,每個排都有散具夜視儀,晚上交火不吃虧,收拾他們不會有問題的,就算他們有進化者,我們也有特戰隊,婁凡軍我也就通知了,一會兒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