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琦兄弟幾個都已經做好了離開升龍城的打算,他們也不可能再跟黃福、沐晟二人提出什麼要求了。不過對於別人的這番關心,兄弟幾個自然是再三表達了謝意。
在黎正阿病床前逗留了約半個時辰之後,黃福、沐晟便起身告辭。雖然已經無法與黎正阿交流,但黃福、沐晟二人還對著病床上的黎正阿大聲說道:“老爺子,您好好養病,過些日子,我們兩個再來看望您!”
在黎正阿炙熱的眼神中,黃福、沐晟二人離開了。黎景琦兄弟幾個自然是跟著出來了,這一方面,萬一黃福、沐晟有什麼不方便當著黎正阿交待的事情,他們也是要避開黎正阿再說的。另一方面,黃福、沐晟二人離開,他們兄弟幾個怎麼著也得送出府門。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黎正阿得將沐晟留下,好安排我與他會面。
到了院庭,黃福、沐晟二人自然是交待黎景琦他們幾兄弟,要好好照顧老爺子。如果老爺子這邊有什麼情況,要迅速通知他們兩個。
其實黃福、沐晟二人這話,黎景琦他們兄弟幾個自然也是懂的,誰都知道老爺子是活不了幾天了,黃福、沐晟是告訴黎景琦他們兄弟幾個,一旦老爺子去世,要迅速去他們那裡報喪。怎麼說,黎正阿老爺子也是交趾地盤兒上的重量級人物,他離世之後,黃福、沐晟自然是要親自過問喪事的辦理的。
臨出大門之際,黎景琦見黃福走在前面,便突然拉了拉沐晟的衣袖,說道:“將軍請留步,晚生還有事情想向將軍求教,將軍能否移步書房?”
黎景琦的這個舉動倒是出乎沐晟的意料,按說黎家主要是負責交趾經營、市場等事宜,幾乎與他這個都指揮使沒有什麼太大的交集。他就是有事情求教,也應該是求教於布政使黃福呀,怎麼會向自己求教呢?
再說了,黃福就在前面,自己突然又折回去。那黃福又會怎麼想呢?那黃福會不會懷疑自己與黎家有私呢?
正是因為沐晟有這些顧慮,他一時便不知如何是好。答應黎景琦折回去,又怕受到黃福的猜疑;不理會黎景琦,那似乎自己的架子也太大了。
沐晟這一遲疑不動步,前面的黃福似乎是發覺了什麼異樣,他立即回頭看著沐晟、黎景琦二人。
關鍵時刻,沐晟是靈機一動,他朝黃福一抱拳道:“黃大人,黎世侄還說有事情想向你我求教,要不咱們移步書房?”
什麼?讓黃福也折回來?那還怎麼安排會面之事?
黎景琦有些急了,他連忙向黃福、沐晟二人賠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求教,可不敢叨擾布政使大人。只是有一位沐將軍的故人正好在我府上,想與沐將軍敘一敘!”
黎景琦本是想著如此一說,那黃福就會識趣地先行離開了。可黎景琦這麼一說,沐晟就更加不讓黃福離開了。
因為黎景琦說有一位自己的故人要在他府上與自己會面,這是為什麼?如果是正大光明的會面,那完全可以去自己府上呀,為什麼又要在黎府會面?
黎景琦越是想支開黃福,沐晟反而越覺得自己不能揹著黃福再入黎府。於是,沐晟索性扯住黃福的衣袖,說道:“我與黃大人親密無間,我的朋友自然就是黃大人的朋友,今日就耽誤黃大人的時間,煩請黃大人與我一同再入黎府。”
沐晟這一下,是搞得黃福、黎景琦二人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黃福本來是聽說黎正阿老爺子病重,沐晟要前去探望,他理應一同前往。這會兒,黎景琦好像是有什麼事兒要揹著自己與沐晟談,沐晟肯定是擔心自己心中會有想法,因此非要拉上自己。
況且沐晟已經說了,自己與他親密無間,他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如果不隨沐晟進去,這無疑是當著眾人的面打沐晟的嘴巴;可如果隨沐晟進去,似乎黎家並不歡迎自己。黃福也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而黎景琦呢,本來就是安排沐晟與自己的岳父會個面。因為岳父的身份特殊,不方便讓太多的人知道,因此要避開黃福。可是這一會兒,沐晟非要拉黃福一起,自己總不可能直接對那黃福說,布政使大人,您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這裡沒您什麼事兒。
黎景琦一時沒有辦法,只好對沐晟說道:“沐將軍,真不是什麼特殊人物,就是我岳父想見您!”
黎景琦的岳父?黎景琦的岳父是誰?沐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見沐晟一時有些懵圈兒,黎景琦趕緊補充道:“我岳父!胡老爺子!”
沐晟恍然大悟,他將黃福的手腕抓得死死的,說道:“黃大人,這個人你應該見一見,就是胡季犛的父親!”
黎景琦沒想到沐晟一下子就給黃福交底了,正急得六神無主的,沒想到黃福一聽沐晟這話,便笑道:“原來是胡老爺子?那晚生得去見一見!”
說完,黃福又對黎景琦說道:“黎兄勿需擔心!來交趾之前,我可是三番五次向你的兩位大舅哥討教,我與季犛、季貔二位老哥也算是一見如故。沒想到這次能見著他們的父親胡老爺子,我豈能錯過這個機會?”
黎景琦正著急呢,這會聽黃福提起兩位大舅哥,還說曾向他們二人討教過,黎景琦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聯想一下黃福來到交趾短短的時間裡,竟然做出了許多成績,原來他來交趾之前,是向季犛、季貔兄弟討教過呀!怪不得呢!
既然事情已經明水,黎景琦只好立即將黃福、沐晟二人請進書房。
我先前雖與黃福沒有打過照面,但見景琦領著沐晟和另一人一同來了書房,而且這人的行為舉止,一看就非凡人。我立即意識到,這人應該就是交趾布政使黃福。
景琦立即是向我介紹,說這人就是布政使黃大人。然後又向黃福介紹,說我就是胡老爺子。
黃福是立即客客氣氣地向我作揖道:“晚生拜見胡老爺子。晚生來交趾之前,心裡十分忐忑,這交趾已從我華夏版圖上分裂出去數百年,如今再度迴歸,必然會有磨合的痛苦。我這個首任交趾布政使要是不能迅速理順這些關係,那不僅是辜負了聖上的重託,更是對不起華夏民族。因此,晚生在應天多次拜會了令郎季犛、季貔兩位老哥。兩位老哥也是出於對民族的大義、出於對交趾百姓的高度負責,對晚生是不吝賜教。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能讓我在此遇到老爺子,晚生還有好些事情要向老爺子請教呢!請受晚生一拜!”
見黃福這副客氣的樣子,另外聽他說起曾向季犛、季貔討教之事,再加上先前範巨論對他讚譽有加,我立即對這個布政使大人產生了好感。我趕緊上前托住黃福的雙肘,說道:“布政使大人不可,老夫一介草民,豈可受此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