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處找去。
暮色漸沉,直到天完全黑了,秦峰和林蔓都沒有找到一處合適的房子。
北風“呼呼”地刮起來,林蔓冷得裹緊衣服。
秦峰滿心愧疚,脫下外套披給林蔓。他也弄不清自己抽的哪門子瘋。本來重陽節那天,他想探查一些林蔓的現狀,可未成想,竟莫名其妙地向她告白了。告白之後,他心心念念地等著林蔓回話。林蔓沒有給他迴應,這讓他感到萬分受挫。於是,他又強迫自己乾脆斷了念想,但又哪成想,上午看見林蔓與旁的男人說笑,他所有的堅持,就又付之東流。
去最後一個房子的路上,秦峰驀地說道:“對不起,害得你到現在都沒租到房子”。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林蔓看不見秦峰的臉,坐在腳踏車後座,唯能看見秦峰寬厚可靠的背。
林蔓的話,重重地撞進了秦峰心懷。他回頭看林蔓,林蔓向他偏著頭,嬌媚地甜笑。他唇角揚起笑意。空懸了數日的心,終於落了定。他自以為得到了林蔓的迴應。同他一樣,林蔓也是喜歡他的。
接下來的路,秦峰騎得飛快,
在文化宮後的南區十八號,林蔓終於租到了房子。
這一次,秦峰再沒有任何異議,因為房主是一個富有資產階級情調的舊軍閥姨太太。她獨自一人居住,家裡沒有任何人。
“你喜歡我嗎?”送林蔓去碼頭的路上,秦峰思量再三,終究還是沒有問出這樣的話。他自以為得到了答案,不需要問了。
殊不知,林蔓若是要真心回答,會另有一個答案:“秦公安,我雖然不討厭你,但還算不上喜歡你。”
在秦峰面前,林蔓會刻意地隱藏這份不在乎和無情,因為她有需要秦峰的地方。
兩個林蔓的長相大不相同,這一點漏洞像□□一樣,時時困擾著林蔓。再加上林蔓覺得秦峰一定發現了什麼,為了保險起見,她需要將所有的漏洞都彌補上。而能夠幫她做到這一點的人,無疑是秦峰。
那麼該怎樣利用秦峰去做這些事呢?林蔓心想,得要讓秦峰愛上自己才行......
第40章 搬家
看定了房子後, 林蔓去房管所簽了租房合同, 交付了租金。
房管所的許幹事給了她一張經租房憑證, 叮囑她記得每月付租。房租不貴,一月只要5元錢。她覺得價格還算可以,滿口答應。
趙德不顧馮愛敏的反對,執意和郭愛紅結婚。趙裡平的家裡, 天天打成一鍋粥,吵嚷的聲音半個平房區的人都能聽見。
趙裡平天天坐在門前長吁短嘆,林蔓告訴他要搬走時, 他略略點了下頭,擺了下手。
“對不住你啦, 小林,這些日子家裡實在亂的不像樣。”
林蔓問道:“嬸子還是不同意德子和小郭的事?不是說, 他們的結婚報告都打了。”
趙裡平嘆道:“你嬸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其實娶誰不是娶, 我看那小郭人挺好, 她爸媽是肉聯廠的幹事, 跟我們也算門當戶對。”
林蔓也不覺得趙德娶郭愛紅是壞事,奈何, 她到底是外人, 實在沒有發表意見的立場。於是,她只對趙裡平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安慰話,告知了他自己要搬走的日子。馮愛敏和趙梅天天忙著在趙德的婚事上折騰,她思來想去,未免自討沒趣, 便也不當面通知她們了。
搬家當天,一大清早,秦峰就推了腳踏車站在門口等。
林蔓的家當不多。一個大紅藍編織帶裡裝了從上海帶來的衣服用品,一個隨身的挎包裡裝著身份證件和糧本糧票,這些就是全部。
林蔓走時,家中沒有人,只有趙裡平送她到門口。
秦峰接過林蔓手裡的編織袋,用細繩紮實地綁在車後座的一邊。
林蔓回看住了些時日的房子。很奇怪,她剛住進來時,覺得這裡簡陋又破舊。後來住著住著,她習慣了,倒也不覺得什麼了。現在突然要走,她重又覺得這裡房子破舊得厲害。但是現在的破舊,又不同於剛開始時的寒酸,莫名的,還多添上了些許溫情、些許習慣帶來的不捨。
秦峰騎車載著林蔓離開。趙裡平踱步跟著跑了兩步,衝著林蔓的背影,好聲說道:“以後有空就來坐坐。”
林蔓朝趙裡平揮手告別。
趙裡平站在僻陋的巷子裡,呆呆地望向林蔓離去的背影。和林蔓剛來時相比,他一早的康健硬朗已全無蹤影。他的頭上平添了數根白髮,眼角額頭上的皺紋多了、也加深了,就連一向直挺的背脊都彎了。
趙裡平的憔悴,讓林蔓有些心酸。因為趙德的婚事,他彷彿一夜之間老了。
到了碼頭,林蔓跳下車。她和秦峰一起推車上渡輪。
渡輪開啟,她指著遠處江對岸的一座塔樓問秦峰:“那是什麼?”
秦峰遙望林蔓所指,回道:“是聽風樓,古人造了用來聽桃花江上的潮聲。”
江上翻起一波大浪,打得渡輪狠顛,船上的人跟著搖來晃去。許多沒有站穩的人,都是靠著拉住欄杆或扶手,才不至於失足跌落江心。
秦峰一手扶車,一手拉緊林蔓。又一個大浪打來,船猛地歪斜向一邊,船上的人們不得不跟著湧過去。林蔓在他們的簇擁下,重重地跌進秦峰懷裡。秦峰本能地攬住林蔓,猝地感受到異樣的軟香溫玉,他慌地鬆手。林蔓抬頭看他,他不敢直視林蔓,撇過了頭去,以掩飾眼裡驟起的無措。
從江南碼頭到文化宮的路上,秦峰一直無話。車子最終停在南區48號樓下,林蔓上樓開門,秦峰跟在她身後,拎行李進屋。
房子空了許久,屋裡的不少東西已經壞了。
門檻翹起了頭,以至於開關門困難。木床斷了兩根板,需要釘補。天花板上的燈忽明忽暗,看來不是接觸不良,就是急待更換燈泡。
秦峰的腳踏車前筐裡有工具包。進屋後,不等林蔓說話,他便脫了外衣,“叮叮噹噹”自覺地修補開了。林蔓向房東借了熱水,泡了杯茶,放在秦峰手邊。秦峰正忙著敲釘子,頭也不抬,匆匆地喝上一口茶後,又繼續埋頭“叮叮噹噹”地幹活。
林蔓租的房子位於三層小洋房的最頂樓,一居室,厚厚的灰塵落了滿屋。無論林蔓開門還是開窗,迎面都會撲來厚厚的灰塵,嗆地她直咳嗽。
林蔓挽起袖子,用毛巾裹了頭髮,開始大掃除。自小,她的母親就要她用做家務換零用錢。對於她來說,這點小活根本算不了什麼。
灰塵先用幹抹布抹一遍,再用溼布擦淨。掃地之前,先撒一些水,未免清理時弄得塵土飛楊。拖地一定要放在最後。木地板雖然已經斑駁地掉了漆,但因為材質是上好的柚木,林蔓還是跪地用柔軟的抹布再擦了遍。
當一切清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