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的烏索抬下來:“陳將軍讓被擄的蠻夷騎兵確認過,這的確是蠻夷人的可汗。”
“你們遇上敗走的蠻夷大軍了?”眾人又是一驚。
周煜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不但遇上了,我們還把對方的統帥殺掉了,敵軍兩萬多人已被拿下!”接著說了下兩軍相遇的細節及顧長封如何果斷地下達命令,又如何孤身一人去把蠻夷大汗抓過來等等。
一時間,眾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好啊!”泰齊剛撫掌大笑,“真是太好了!”
說著滿眼欣慰地就要去拍顧長封肩膀,沈硯北眼疾手快地把人一拉,歉意地笑笑:“世子受了傷,我找軍醫給他看看。”語罷也不去看什麼烏索王,直接拉著人就走。
泰齊剛也不介意,讓人把烏索抬去救治。倒是顧長封回頭看了眼,不好意思地道:“勞煩大將軍待會把我的槍送回來。”
泰齊剛樂呵呵地應下,讓他放心去療傷。
這回沈硯北沒有避嫌,直接進了顧長封住的獨立帳篷。
“別動,我來。”小心翼翼地幫他把鎧甲和衣裳脫掉,沈硯北眉頭一直皺著,臉色隨著男人身上裸露的肌膚越多就越難看。
男人後背和腰腹的位置都受了傷,一身青紫,傷口皮肉翻卷,還冒著血。
沈硯北打了溫水過來,把布巾打溼擰乾給他擦身。
顧長封乖順地讓他擺弄,也顧不得光著身子會難為情,沈硯北讓他起手臂就抬起手臂,讓他張開腿就張開腿。
看沈硯北神情陰鬱地盯著他因日夜騎馬趕路而磨破皮的大腿內側,顧長封討好地低頭湊過頭去親親他緊抿的唇,啞著嗓子低聲道:“都是些皮肉傷,養兩天就好的。”
沈硯北沒說話,輕輕把上頭的血跡擦乾淨然後給他上藥。
藥是從軍醫那裡討的上好金瘡藥,藥粉灑在傷口上時,顧長封兩條肌肉緊實的腿忽然抖了抖,沈硯北抬頭看他,顧長封不自在地移開眼,臉色有些紅。
看他這模樣,心裡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況且他也沒做錯什麼。沈硯北緩和了臉色,儘量溫柔地給他包紮傷口。
“好了,去睡一會吧。”沈硯北給他換上乾淨的裡衣,把床鋪收拾好。
帳篷裡燒了碳,十分暖和,顧長封那時半夜趕去平城救援,發現有詐又立馬折返回來,路上又經歷了一場艱苦搏鬥,說不累是不可能的,眼下身上清清爽爽的,身下是暖和柔軟的被褥,心愛的人還陪在身側,緊繃的神經一放鬆下來,四肢百骸俱是疲意。
“硯北……”顧長封漆黑的眼眸直直看著他,語調裡滿是倦意,“陪我睡一會。”青年眼底青黑,這幾日也是沒休息好。
沈硯北心頭一軟,躺上床,避開他腰側的傷口,輕輕摟著他,在他眼皮上吻了下:“快睡。”
顧長封動了動,把頭埋在他頸側,呼吸著他身上的好聞的氣息,心裡一片安寧,眼睛一合,很快就睡著了。
沈硯北原本只是想哄他睡了自己再起身,可人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側,帳篷裡又這麼暖和,挨著挨著也跟著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男人睡得有些沉。沈硯北盯著他軟化了稜角的臉龐看了會,眼裡滿是憐惜。
怕他半夜起來會餓,沈硯北起身去了廚房,準備弄些吃的。
火夫聽聞他是要給顧長封弄吃的,便重新生火,問沈硯北要做些什麼菜。顧長封活捉蠻夷大汗一事整個軍營的人都知道了,他也樂得露一手給大英雄嚐嚐。結果沈硯北掃了廚房一圈,找來麵粉和麵揉麵,挑了塊五花肉剁肉餡,那動作比他還要熟練。火夫眼珠子都驚掉了!
犒賞三軍
“沈……沈大人?”火夫站在一旁看著沈硯北像耍雜耍似的把麵條拉長摔打再拉長, 搓了搓手覺得心裡就像是被蠻夷人的一萬匹戰馬肆虐過。
雖然他只是個火夫,負責燒大鍋飯,偶爾給將軍們開小灶, 可好歹掌勺了好幾年,怎麼在這沈大人面前,他就跟個初入行的學徒似的。瞧那手法行雲流水的,沒聽說這沈大人是御廚出身啊!
想到上回沈硯北拿了一種叫辣椒的植物給他們炒了兩個菜,火夫心裡就更疑惑了。
現在的讀書人學識淵博到這種境地了嗎?做得了錦繡文章,種得了高產田,連廚藝都讓人甘拜下風?
看火夫無措地站在那看他忙活,意識到搶了別人地盤的沈硯北不好意思地笑笑:“世子這幾日都沒吃過一頓好的,我想給他做個容易入口的麵食。”他也沒打算做什麼複雜的麵食, 直接剁了豬肉餡準備做個肉沫臊子面。
火夫猛地回過神來,殷勤地道:“您看有什麼要準備的,您直接吩咐就是!”
“勞你給我切些蔥花和胡蘿蔔丁。”
“好嘞!”火夫高聲應下,忙把材料找出來。
把豬肉末倒進燒熱的油鍋裡翻炒,三成熟的時候加入適量薑末繼續翻炒,沈硯北盯著那嗞嗞作響的肉沫, 神情專注得就像在考慮做文章如何落筆, 看得火夫心情極度複雜。
最近軍營裡都在傳言沈大人傾慕世子,剛開始他還不相信, 可現在這麼一個狀元之才屈居廚房就為了給心悅之人做碗麵,他覺得自己的所有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陸陸續續把調料加進肉沫裡翻炒,另起一鍋注入清水準備燒湯底, 待水燒開後從容不迫地把炒好的肉臊子放進去,沈硯北握著鍋鏟靜待水再次煮沸。
柴火燒得噼啪作響,站在土灶前的青年眼神溫和,明亮的火光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上,看得人越發心動。
許是因為這一年多都是在外奔波,青年身上也染上風霜,連帶眉眼也變得冷厲起來。可即使青年身上的氣度威嚴再如何與日俱增,凝望著他的時候都是滿腔的柔軟……
顧長封斜倚在門邊看他把悶好的胡蘿蔔和切成小塊的雞蛋餅倒進湯裡去,心裡滾燙得就像那冒著熱氣的湯,而他眼中則像爐灶裡的火塘一樣有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狂烈而高漲。
正準備把煮好用水冷卻過的面倒進湯裡的沈硯北忽然心有所覺,回頭看了眼,而後毫無防備地落入一雙黝黑深邃得彷彿能把人吸進去的眼眸中。
那眼眸的主人難得慵懶地靠著門框,用一種前所未有過的熾熱濃烈的目光緊盯著他。兩人目光甫一相觸,男人立馬收斂起那眼中直白濃烈的情緒。
沈硯北嘴角不自覺彎了彎:“怎麼起來了?”
男人是個內斂的人,從來都不會像剛才那樣把情緒掛在臉上,這樣□□裸地把自己視為所有物的目光沈硯北還是第一次在他眼裡見到。
嗯,真是非常讓人愉悅!
火夫一愣:“世子!”
顧長封對他點點頭,抬腳走進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