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的表情很平靜,可熟悉她的雨微卻能感覺到她心中熊熊的怒火。
是因為她和折柳的遭遇嗎?
雨微心中五味雜陳。
“小姐,我,我已經沒事了!”她急急地道,因為緊張有些磕磕巴巴,“我這樣的人,不值得您傷心。”說著,眼眶又紅了。
傅庭筠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有水光閃動,卻更顯得黝黑清亮。
“然後呢?”她沉聲地問,聲音有些嘶啞。
雨微垂下了眼簾:“然後,剪草病了……黎媽媽就說,不能再死人了,要不然,沒法交待……”
她屋裡服侍的,除了雨微和剪草是從外面買回來的,依桐幾個的父母都是傅家的世僕,幾代下來,彼此間都有些姻親關係,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大家都會知道的。她屋裡的丫鬟得了惡疾,死一個,兩個還好說,要是死多了,又全是她屋裡的人,加上她又“病逝”了,肯定會有些丫鬟的父母兄弟起疑心、追查自己的子女、姊妹之死的,若要是真的查出蛛絲馬跡來,傅家恐怕會落下個虐待僕婦的名聲,到時候傅家幾代人攢起來的積善之名就會被抹黑了。這是傅家人最不願意發生的事。
“請了大夫來給剪草瞧病,隔著帳子,手上搭了帕子,只說是突然發熱發燙,大夫開的全是些去風解熱之方,剪草吃了不僅不見效,而且很快就……”雨微喃喃地道,“正巧莊子裡有人得了風寒,黎媽媽就說,是被我們傳染的。這話越傳越厲害,越傳越邪乎。我心裡十分的害怕……萬一要是……我們全死了,也沒人追查……有天傍晚,不知怎地,依桐姐姐突然摸到我屋裡,說了句‘她們已無所顧忌了,小姐那裡危險,不管誰有機會,都要想辦法跑出去給小姐報個信’的話,就如來時一樣悄悄地跑了。我想著依桐姐姐的話,沒人給我水喝,我就喝自己的尿,沒人給我飯吃,我就吃蟑螂……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說我們屋裡那個還沒有留頭的雪蓉也死了……我卻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心裡想著,我是完了,只盼著依桐姐姐能跑出去,只盼著小姐能給我們做主,還我們個清白……外面到處是哭喊聲,有群人衝進了我住的柴房,火把在我眼前晃動,我想說話,求他們救救我,卻有人道:這女的染了時疫,快快丟出去……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周圍都是死人,有個老漢翻著死人的東西,我喊了聲救命,他嚇得撒腿就跑,不一會,又折了過來,把我從死人堆裡拖了出去,還餵了點水給我喝,我感激得不得了,”她說著,表情卻變得有些呆滯起來,“那老漢把我放置在一大堆從死人身上扒來的東西里,用獨輪車推著我走走停停,不時給我喂點水和吃的,我漸漸緩過氣來,他就不再給我東西吃了,眼睛偶爾留在我身上,眼神就像看他每日都要拿出來擦上兩下的銀錁子般,充滿了貪婪。這眼神,我在我爹身上也看見過……我就裝死,他又開始給我喂水喂吃的,有一次還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麼‘要是不能賣上十兩銀子那就虧了’之類的話……我就裝著時而迷糊時而清醒的樣子,他繼續餵我吃的,我漸漸能爬起來了……有一天趁著他給我喂水的時候,我猛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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