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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雛鳳清鳴 第十二章 三更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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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成聽了李維的話不由得一愣:“打殘了?誰幹的?”

田求安的金翅拳講求十招之內建敵於死地,拳勁剛猛全靠雙手數十年如一日的橫練拍擊,所以對呼吸法的修煉要比其他流派稍差一些,本來到七十歲才會出現的體力下滑現象不到六十歲就出現也情有可原,但“拳怕少壯,棍怕老郎”,雖然拳勁不如當年,可他項王槍的本領這些年應該是精進了不少,怎麼會莫名其妙被人打殘了呢。

何況現在這世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誰也礙不著誰,被人打殘廢得是多大的仇怨。

李維搖了搖頭:“不清楚,估計是行里人乾的。當時老田的拳館下班,他一個人留在拳館裡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不知道從哪裡進來一個戴面具的人,二話不說就跟他打起來。”

“他使的什麼功夫?”

“老田說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路數。但是聽說那個人步法極快,槍頭根本捉不住,手法也賊的很,金翅拳的拳路打不中他,所以才吃了癟。那人打完了走屋頂跑的,監控沒找到。”說到這兒,李維咳嗽了一下,“不過說句實在話,老田這個人要面子,水平咱們也清楚。那個人是不是真跟他說的似的那麼厲害,有待考證。”

李廣成把汽水喝完扣上了蓋子,又問道:“新任會長是誰。”

“挺年輕的,好像是叫……叫什麼來著小劉?”

開車的徒弟連忙答道:“叫徐參,師父。”

“哦對,徐參。那小子是南直省淮陵人,元陽太極第十五代傳人,不到三十。我南方的老哥們兒說這小子是個高手,很能打。”

“能把老田打趴下那種?”

李維心領神會地挑了下眉:“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主要是犯不上。定戢會會長這個名頭說響不響的,總得跟官方費勁兒打好關係不說,還得整天跟在那些不辦人事兒的門派後面擦屁股,動不動就把自己搞得裡外不是人——這破活兒,白送我套房子我都不幹。何況那小子昨天才剛從淮陵飛到恆玉,作案時間也對不上。”

“嗯。”

“算了,反正咱們也不摻和裡面的事情,知道多了也沒意思。你好不容易來一趟的,多待幾天再回去。請你喝上幾天大酒,你給我指導指導我拳館裡的徒弟。”

李廣成點點頭,他在考慮什麼時候去看望一下龍文齋蔣雨生老先生:“我倒是挺好奇這個新任的徐會長要整什麼么蛾子。”

……

山裡的日子如果只是枯坐,恐怕萬分難熬。可李遊書自打學會了呼吸法之後,一門心思全在呼吸律動和內氣調動的訓練上,白天在山裡飛奔揮汗,晚上在帳篷邊練習拳法,轉眼又過三天。這三天裡李遊書東奔西走,山裡的情況已經被他摸了個大概。韓授派人放在山頂的物資他每天都會上去取用,多虧了韓授的供給,不然李遊書頓頓吃麵條早就變得跟麵條一樣了。打完了拳就往東走上一段,那裡有條潺潺清溪,水雖然涼但是正可以考驗李遊書運氣抗寒的能力。

“照目前這個進度來看,等這半個月結束我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掌握呼吸法了。”吃過了飯,李遊書盤腿在帳篷裡跟林迴雪打電話。

林迴雪心裡記掛李遊書,聽到他在山裡過得很好,呼吸法的訓練也非常順利,自然是高興的:“山裡晚上那麼冷,你千萬不要往外亂跑啊。”

“好嘞我知道了,我爸呢?”

“你爸不在家,”林迴雪一個人靠在沙發上,手上遙控器按得飛快,根本找不到想看的節目,“他去恆玉有事,已經去了三天了。”

“哦……行,那我就睡覺去了。”

“好,早睡早起,不熬夜最好了。”

掛掉電話,李遊書伸了個懶腰,他有個秘密沒有告訴林迴雪——他不僅成功地修煉了呼吸法,還自創了一個很有趣的功夫,但他打算等修煉結束回家再把這個驚喜展示給李廣成和林迴雪看。

就在他心裡暗自欣喜的時候,帳篷外忽然傳來了“篤篤”的叩擊聲,好像是什麼鳥類啄打帳篷的聲響。山裡不比在家,雖然這五天裡李遊書什麼野獸也沒遇到過,但不排除竹節山其他山區的野生動物流竄過來的可能。

想到這兒,李遊書暗暗攥緊了拳頭,考慮了一下,又變拳為指,將內氣凝於指上。這三天裡他全心全意修煉,兩個呼吸便可以凝氣於指,之所以考慮指,一是穿透力強,二是耗氣量少——要說精打細算、經濟適用,李遊書一直是可以的。

帳篷的拉鍊門又傳來了“篤篤”的輕叩聲,黑夜的林間頓時升起一種異樣的詭異氣氛。

李遊書左手伸到拉鍊上。帳篷裡沒有開燈,所以也不用擔心外面的東西察覺他的動作。只要他先手拉門然後一指戳出去,保證能佔盡優勢。

來吧!

“哧”地一聲拉開帳篷拉鍊,李遊書剛要出招,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低聲說道:“投降了!”

隨手拿過手電一照,蹲在帳篷面前的竟然是韓授。只見他身穿一件深秋風衣,腳踩登山靴子,手裡端著一杆紅纓槍,那“篤篤”的聲音正是他用槍尾戳帳篷發出的聲音。

“二叔?”李遊書又驚又喜,連忙從帳篷裡鑽了出來,“您來啦!”

韓授將手裡的長槍倚在樹邊,衝李遊書笑道:“我答應你會第一個來看你,當然不會食言了。”

山裡夜晚寒冷侵體,叔侄兩人坐在重新點燃的篝火旁邊,各自捧了一杯熱茶邊喝邊聊——

“您不是去思明市分公司辦事兒去了嗎?”

“嗯,”韓授點了點頭,“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所以很快就回來了。”

“那真是太好了。”說著,李遊書扭頭看了一眼靠在樹邊的槍,白蠟槍桿、純鋼槍頭、嶄新紅纓,山風一吹,樹葉搖擺之間,槍尖就倒映出冷月寒光來。

“這槍……”

“哦,這是韓施和清夢讓我捎給你的,說要是有狼有狗的你可以護身。”

“啊哈哈哈哈,那他們真是費心了。”

韓授見李遊書談笑之間狀態一如往日,知道他心情很好,便拍著他肩膀問道:“你的呼吸法練得怎麼樣了?”

“特別順利!剛來第二天我就已經摸索出了其中的奧妙,這三天裡一直都在緊鑼密鼓地訓練,到時候一定讓你們大吃一驚!”李遊書得意洋洋地對韓授說著,忽然靈機一動,躊躇了小會兒又故作神秘地湊近了些,對韓授說道,“二叔,我有個秘密,我先告訴你,你可不要洩露出去,好吧?”

韓授見他這麼神秘兮兮的,便也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沒問題。”

於是李遊書站起來往外走了幾步,面朝韓授將自己的衣服掀起來,露出了微有肚腩的肚子:“您看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韓授不知道李遊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笑著點了點頭:“我記得你原來可沒有游泳圈。”

李遊書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贅肉,然後對韓授說:“這是我這幾天特意吃出來的,為了能攢下這些贅肉,我一天吃五頓飯不止!”

韓授饒有興趣地抱起膀子來,看李遊書要表演什麼花樣。

“您看著啊。”說罷,李遊書收斂了嬉笑表情,臉色微微一沉。隨著他進入狀態,周圍的氣氛出現了足以被韓授察覺的變動。

隨後,韓授的目光中出現了困惑與驚訝——藉著忽明忽暗的火光,他發現李遊書腰腹上的贅肉在向內收束,進而緩緩消失。一層汗蒸樣的水珠慢慢從他的肌膚沁出,而後被髮熱的身體蒸騰而起。很快,腹肌的線條變得清晰,李遊書的肚子竟然在幾分鐘內迅速變回了曾經健康精瘦的狀態。

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李遊書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對韓授說道:“二叔,怎麼樣?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因為我身體能承納的內氣太少,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在研究將體內多餘的能量快速轉化成內氣的呼吸方式,這就像是自己吃自己,所以我給這個辦法起名叫‘自食’。”

但是韓授沒有迴應李遊書的期待。出乎意料的,目睹了眼前的情況,韓授的臉上竟然顯出了比李遊書料想中更加驚慌的神色。

“不對,不對……”韓授搖著頭,一時間竟陷入了失神的自言自語之中,連李遊書還站在他面前都忘記了,“不對,不是氣……這是……這……”

李遊書見韓授表情不對勁,迷惑地放下衣服來遮住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韓授:“二叔,您怎麼了?”

韓授被李遊書一問,從那陣驚惶與懷疑中回過神來,怔怔地抬頭看著李遊書。他的目光確確實實地顯露出了內心的那份惶惑,但同時李遊書還能察覺到一份期待與拒絕相互抵抗而產生的掙扎。

這下李遊書更加糊塗了,他一屁股坐下來,伸手去抓住韓授的胳膊搖了幾下,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迷茫地看著李遊書清瘦俊朗的臉,韓授緊蹙眉頭咬緊牙關,先前眼神中的掙扎在此刻達到了最強烈的一點。

然而就在李遊書打算用武力手段讓韓授恢復清醒的時候,韓授忽然洩了氣,頹然地垂下了腦袋。而後,他摘下那副金絲眼鏡,伸手在鼻樑上狠狠捏了幾下,又將眼鏡戴了回去,失神地看著地面,喃喃自語道:“天意,是天意。”

“二叔,什麼天意?”

聽見李遊書的詢問,韓授扭過頭來。現在他的眼神恢復了之前的溫和與冷靜,就好像剛剛那幾秒的失態是被其他訊號意外佔線的電臺。他笑盈盈地看著李遊書,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後說道:

“遊書,我有個呼吸法,你想學麼?”<!--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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