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愛的女人。
聲音之後,名為愧疚,心疼,後悔的情緒紛紛湧了上來
他到底為什麼會覺得,讓她置身輕視與嘲諷之中,自己全力保護和庇佑就夠了?
這個想法,真是開天闢地以來最混賬的念頭。
不夠的,遠遠不夠。
他是她的丈夫,再珍重的愛護,也只是男女之愛。
而她還有父母,姊妹,友人,師長,每一種身份,給她的愛護都不同。
他想要她重新得到所有應該得到的愛護,擁有所有應該擁有的尊榮,永遠高貴璀璨的活下去。
雖然,他也想立刻就做出成績,至少在去到她家人面前時,能站穩腳跟。
可是,已經不重要了。
這世上,只有她有資格定論他配不配站在她的身邊。
除了她,誰也不行。
而她,已經給他答案了。
所以,在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時,只能將她先還回去,讓更有能力的人代為照顧一陣。
如此,他才能心無旁騖,奮起直追。
……
秦晁怕她著涼,將她塞入被中,一同躺下,攬她入懷。
明黛靠在他懷中,忽然說:“你的傷好了嗎?”
秦晁心下了然,笑了笑:“好了。”
明黛沒說話了。
秦晁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當日在村裡成親,匆忙又不正規。”
“等你真的回了家,我們一起去拜見長輩,補一個婚禮。”
“等所有的禮數一個不落的走完,那時,再補上這一筆。”
他貼在她耳邊,邪氣的笑:“所以,不要著急。”
明黛覺得他這幅面貌十分久違,臉都熱了,在他懷中一推:“我才沒有急!”
秦晁本是笑著的,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笑意凝了一下。
他的確想著先放下一切,帶她回家。
但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須先了結。
他將她抱緊些,溫柔的打商量:“方才說帶你回家是真的。”
“但我手中事多,此刻一併撂下,得需要些時日交接。”
“頂多十來日,你等我處理處理,好不好?”
明黛失笑。
從她出事醒來至今,已經半年多,她的記憶零零碎碎,甚至還有潛在危險。
她不差這十來日的等候。
況且,她與解桐有約定,倘若真要尋親歸家,對她也要有個交代。
二人各懷小心思,相擁入眠。
……
同樣一片夜色下,景珖披著月色疾步歸來。
歌臺奏樂時,她似發了瘋一般衝下閣樓往那處跑,剛出閣樓就昏了過去。
他得知此事,不顧滿座賓客離開蹴鞠場,安排醫者為她診治。
蹴鞠賽一直維持到黃昏,之後還有宴席,他若就此消失,難免會引起議論。
景珖只能按著躁動,不動聲色熬到現在。
終於,剛剛送走胡縣令,利行來報,她已醒了。
景珖沒問她的情況到底如何,走來的這一路,他心中不斷溫習各種可能的應對之法。
無論她是何種情況,他都不可能輕易放手的。
門被推開,房內安安靜靜,景珖下意識看向屏風處。
她耳朵很尖,以往但凡有人進來,她總會立刻探頭出來看看是誰。
黑黝黝的眸子,漂亮到讓人心情愉悅。
而此刻,那裡再沒有小腦袋探出來。
景珖的心沉了沉。
他垂眸斂衣,輕步走向床榻。
越過屏風的前一步,他心中還存著三分妄想。
直到越過唯一的障礙物,床上披著長髮的少女目光平靜的看過來時,他心中一陣鈍痛。
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可鈍痛之後,又莫名的落了下來,是釋然,亦是鎮定應對。
景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他剛動,她立馬盯住他即將落座之處,眉頭蹙起。
全是排斥。
景珖眼神一冷,仍舊坐下來。
他問:“感覺如何?”
明媚收回目光,直視前方,淡淡道:“這是哪裡?”
言語之間,吐詞清晰,神態正常。
景珖的眼神亂了一下,跟著問:“你不記得這裡?那你可記得我?”
少女直視前方的眼中劃過一抹幽色。
這嫌命長的男人,真是叫人厭惡啊。
轉眼之間,幽色轉為純淨,明媚衝他搖了搖頭。
景珖眼神輕動,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那你還記得什麼?”
明媚不答反問:“是你救了我?”
景珖眼神凝住。
她還是小瘋子時,所有的情緒都向他敞開,掌控她簡直輕而易舉。
可當她變成明媚,眉眼流轉間全是正常人會有的防備與疏離。
景珖心中灼痛,移開了眼:“是。”
明媚亦別開了眼,多一眼都不想看。
偏偏口中說著違心的感激話:“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待我歸家,必有重謝。”
景珖看她一眼,“不知姑娘家在何方,景某也好送你歸家。”
明媚側目,恰好撞上男人探究的黑眸,又轉眼避開:“公子是怕我不認賬,還要記下家門不成?”
景珖微微眯眼,又將她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唇角勾了一下。
他微微傾身,在她越發不悅的神色裡,低聲開口:“姑娘既不識得我,報恩還不問我家門,我自然要主動找上門,以免姑娘欠著恩情,心中生愧。”
明媚被他的氣息一激,偏頭要躲,景珖忽然按住她的脖頸,迫她與自己對視。
嬌媚的少女眼中狠厲又嫌惡的神色根本來不及藏,卻令他愉悅。
她兩手按著男人的胸膛,咬牙去推,他卻如毫無阻礙般靠過來,直至鼻尖相抵,氣息交融。
他在宴上飲了酒,酒氣很重:“現在認得我了嗎?”
話音剛落,他欲吻上那紅潤的唇。
少女忽然爆發,抬臂肘擊他臉側。
偷襲招式最是陰毒,景珖被擊的側過臉去,下頜咔得一聲響。
明媚起身床下跑,景珖忍著痛,發狠捉她腳踝,明媚驚呼,整個人朝床下砸去。景珖下意識鬆開腳踝,轉而去拉她的手。
明媚眼中劃過厲色,立刻回握住他,被他狠狠一拽,卻不是返回他懷中,而是向他背後。
景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他的手臂被她攜著身體重量帶起的衝勁折到身後。
狠辣的少女毫不留情,往死裡撇。
又是一聲咔嚓響,景珖幾乎咬碎牙,額間青筋暴起。
可他不能發聲,否則外面的護衛會全部衝進來。
下頜的疼尚未散去,手臂亦被她設計扭折。
雙重痛感下,景珖竟沉沉的笑起來:“果然是認得我了,小瘋子。”
“小瘋子”三個字,令明媚眼中厭惡更重,像是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