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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生當做人傑 第67章: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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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紅袖姑娘,不知何許人也,但其樂道與歌喉,確實是世所罕見,宛如天籟,來斛陽落腳不過一年,便名震整個戎州。

尤其是那一把琵琶所彈奏出的聲音,似乎有著一種能夠安定人心的魔力,十分的奇妙。

一曲結束,餘音繞旋。一樓內的呼聲漸高,連聲喝彩,想要紅袖姑娘在來一曲。

何易雖然也想再次領略一番這樂曲之妙,但他知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否則等趙勝帶了救兵過來,他們可真就是插翅難逃了。

念及此處,他連忙帶著賈紹與周淳離開夢樓。

............

走出商肆,又往郊外走了一段距離,何易方才停下腳步。

四下無人,他便先將賈紹叫到身旁,囑咐道:“你先去找廖錢中和杜刀,叫他們旁晚時來民居找我。”

“知道了,先生。”賈紹會意。

他心裡明白,既然主公不惜得罪斛陽城的修真者,也要將這個周淳保下,那就一定是關係十分要好的舊相識了。

既然是舊識,那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繼續留下反而打擾了二人敘舊。

待賈紹離開之後,這裡便就剩下何易與周淳二人。

“多謝這位恩公。救命之恩,周淳無以為報,日後甘願跟在先生身邊,做牛做馬。”那周淳的表情怯懦,站在原地微微發抖,頭不敢抬,氣不敢喘。

看那樣子,這些年似乎沒少受人欺凌。

周淳也是個聰明之人,他對於何易的感激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現在既然已經惹了趙家的人,那這斛陽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因為趙家的怒火,可不是他一個普通百姓能夠承受的住的。

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予何易身上了。

“......”

何易看著周淳,卻是沉默不言,十分的感慨。

沒想到曾經那麼輝煌的周家,竟然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心裡想著,何易忍不住一聲嘆息。

他這次來斛陽城,原本還想著去周家求些資助,可現在看來,無疑是在痴人說夢了。

“小淳,十年不見,周老太爺的身體可還好嗎?”片刻後,何易忽地問出一句。

“啊?”周淳驀然抬頭,眼裡滿是詫異之色。.

他不明白何易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而且“周老太爺”這個稱呼,他已有好些年沒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過了。

“怎麼,不記得我了嗎?你忘了,那年我發瘋發怒,還把你最寶貴的那把烏木劍給折斷了?”何易很是誇張的笑了笑,卻給人一種沐浴春風的感覺。

聽何易這般說,周淳的瞳孔急驟收縮了一下,表情也變得越加誇張。

他張大了嘴巴,怔了半晌,才終於回憶起久遠之前的那些往事,脫口而出道:“你是、你是白......白大哥?”

周淳的表情由膽怯變成驚愕,再變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最後,便只剩下重逢後的喜悅。

“噓!噤聲!”何易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死死按住周淳的嘴巴。

這時,周淳方才想起何易那無比敏感的身份,口中“唔”了幾聲,又拍了拍何易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

待何易鬆開手後,周淳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見旁側無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自此盯著何易那張臉看了又看,方才小聲道:“白大哥,還真的是你啊!你不是被我爺爺偷天換日,送進大牢裡去了嗎?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周淳顯得有些激動,以前的那些往事,他基本上也都瞭解,只是真沒想到何易還能活著出來。

情動之下,他想起自己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又想起何易在牢獄中所受的苦難,感同身受之下,卻是一把抱住了何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太好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大哥你,真的是太好了。”周淳像個孩子一樣,哭著說道。

“機緣巧合,全部都是機緣巧合。當年也是,現在也是。要真說出來,可能打死你都不會相信。”何易用力拍了拍周淳的後背,想起過往種種,心中有萬分的感慨。

都說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可他們這些人的命運,也實在太曲折了些,天橋下面的說書人,都不一定能編出如此曲折離奇的故事來。

像是做夢一樣。

............

周家與何易一家,可以說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幾十年前,朝廷奸臣當道,舊國日漸衰敗,以致諸侯並起,群雄割據。

何易的爺爺身為前朝老將,被奸臣陷害,殃及全家,出了何易的父親之外,再沒有一個人能逃出那場滅頂之災。

之後,何易的父親出逃,躲避追殺時,便就是躲在這周家之中,方才逃過一劫。

而十年前的何易,幾乎完全經歷了同樣的事情。

當年何易被徐方士派人追殺,一路逃亡至戎州斛陽,再次被周老太爺救下。可那徐方士的手段,可遠比前朝出現的那些個奸臣要厲害的多,很快便有人懷疑到了周家的頭上。

一旦查實,那可是要以同罪論處的,非但何易,就連整個周家都要被牽扯進去。

無奈之下,周老太爺只能施以瞞天過海之計,將何易與一名即將入獄的重犯調換了身份,讓何易進入獄中避難。

畢竟,誰都不會想到一個恃才自傲、高高在上的狀元郎,會弓下身子進入獄中,甘願成為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可當年的何易一身傲骨,氣節堪比天高,哪裡受得入獄這般屈辱?當下便說出:“毋寧死,不苟生。”這樣的話來,可將周老太爺給氣壞了,直罵何易不知隱忍二字,並直接將何易關了數天的禁閉,就等入獄之時,強制將何易給扔進去。

禁閉的那段時間,可以說是何易最為失智的一段時間。他的脾氣變得極度暴躁,六親不認,毆打下僕,東摔西砸,甚至揮劍砍傷了幾個周府的護衛。

這一切,周老太爺看在眼裡,卻也不如何勸說,只叫何易儘管發洩。

當時,在何易被關的地方,可以說沒有人敢靠近。

但年僅九歲的周淳,卻對這個被關了禁閉的“大哥哥”非常的好奇,經常偷偷翻牆而入,與何易說些孩童之間的幼稚的話語。

比如:“大哥哥,我給你帶了些點心,可好吃了。”、“大哥哥,你看我這把木劍,可厲害了,要不要一起玩呀?”之類。

於是,那些點心被何易強行塞到了周淳的嘴裡,差點沒直接噎死他;

那柄木劍也被何易掰成兩截,丟進了後院的魚池。

後來,周淳哭著將那柄木劍撈了上來,就站在窗外,用半截的劍柄指著何易說:“我現在打不過你,但是我不怕!等我長大了,肯定能把你打趴下!”

也正是周淳當年的這一句氣話,可以說在無意間打開了何易的心結,也讓何易最終答應入獄。

一個九歲的孩子尚且知道隱忍,他又如何不能?

............

“話說回來,你家裡,是出什麼變故了嗎?”何易不無擔憂的問道。

當年的周家何等風光,周老太爺名聲在外,周淳的父親周烈,更具一雙識人慧眼,收攏門客無數,就連當時的斛陽太守經過周家府邸,都要下轎步行而過,以示尊敬。

與今時今日,周淳這身青衣青帽、僕人裝束的模樣,差距實在太大了些。

周淳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神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入獄後沒多久,我爺爺便患上了頑疾,四處尋醫無果,被病痛折磨了兩年多才嚥下氣。後來,天下武者揭竿而起,我父親隨著義軍攻向皇城,就再也沒回來。家裡的兩個頂樑柱沒了,那些個不安好心的叔伯們就開始暗中爭奪家主之位,再加上趙家沒日沒夜的打壓,就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周淳低著頭,何易看到他側臉處的肌肉在不斷抖動著,應是又想起了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恨的咬牙切齒。

何易想了想,問道:“那現如今,家中還剩幾人?”

周淳抿了抿嘴巴,幽幽說道:“幾人?沒幾人了,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下我和我娘還留在這裡。要不是心裡還有一口氣在,可能我也離開這地方了......我要報仇,一定要報仇!”

他緊緊捏著拳頭,眼眶中噙著淚水。

看著周淳的眼睛漸漸被仇恨所矇蔽,何易卻是一陣沉默。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勸,正如自己十年前那般一樣。

這種心情,只有親自體會過的人才真正明白。

任何勸說,都只會帶來反面的效果。

因為強加的不是意志,而是心魔。

............

周家的沒落,並不是一個偶然。

自從修真者們開始在世俗之中扶持自己的爪牙開始,以往舊世家的沒落就已註定。

在如今這個世道,誰敢捋那群自詡為“仙”的傢伙的虎鬚?

而且,何易在逃入斛陽之後便徹底人間蒸發,以那徐方士的頭腦與手段,又怎會猜不出是周家從中作梗?

周老太爺原本體格健朗,卻忽然身患頑疾,以周家當時的人脈與財力,都無法治好。

這一切,難道真的與徐方士沒有半點關係嗎?

若真的沒有,周淳的父親又怎會再周老太爺病危之際,突然決定加入揭竿而起的義軍?

這其中,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何易自問這一切的起因,自己逃脫不了干係。若當年自己沒有逃至周家避難,說不定周家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愧疚,虧欠。

他看著周淳,心中便是這種滋味。

“若要報仇,必須先恢復周家的威望,站穩腳跟。”何易拍了拍周淳那並不算寬厚的肩膀,道:“任重道遠,能不能成事,還要看你能不能堅持下去。”

“我明白。爺爺臨走前,給了我爹一個忍字,我爹沒忍住,於是到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周淳點點頭,緩和了一下內心的情緒,低聲說道:“但我能忍,我也一直在忍。這幾年,我一直在尋找機會,想盡辦法接近趙家。他們所依仗的,無非就是強大的仙術而已,他們既然能修煉,我也能!”

“你要偷趙家的修煉功法?”

“沒錯!”周淳猛地抬頭,眼中忽地閃過一抹希望之色,道:“對了!哥,你可是一人之下,狀元之才!當朝最年輕的狀元郎!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得到修煉的功法!對不對?”

“......”

看著周淳那雙漸漸被仇恨所遮蔽的眼睛,何易沒由來的感到一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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