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潦的背脊離開沙發,他做起來,情緒挺高的樣子,“那我回國的時候就直接去你那,喝你的喜酒。”
“狗罷了,還長了一口沾過血的尖牙,敢算計到我頭上,讓老太太慢慢磨去,我是不想管了。”沈寄嫌惡地說了一句,把虎口的血擦在西褲上面,“聽話的小孩子不知道多乖,我犯不著給自己找罪受。”
“也是。”戚以潦迴應了老友兩句掛掉,他坐了會,才發現自己手中捏著酒杯,酒全灑了,髒了他一身。
戚以潦放下空酒杯,腳步平穩地上樓,他拿了一身換洗的衣物進浴室。
一待就是一兩個小時。
出來是渾身冰涼,血管裡的血都受了凍。但他的神情卻是平和的。
——猶如得到了一次洗禮。
所有陰暗的,骯髒的,扭曲的東西都被衝進了下水道里。
戚以潦沒擦身上的水,他帶著一股濃郁的溼潮水汽進房間,撥了個號碼:“阿枕。”
章枕在看幾個弟兄打牌,心裡想的全是他那網友小弟弟,他踢開一兄弟橫在路中央的腳,拿著手機走到柱子後面:“三哥,有事?”
“剛才沈家來過電話。”戚以潦三言兩語講了事情經過,“你把南城的局勢告訴他,看他怎麼選擇。”
戚以潦頭髮上的水把肩頭打溼的時候,電話打來了。
“三哥,茭白說要回南城。”章枕在那頭說。
戚以潦摩挲床頭雕塑的動作微微一頓:“要回?”
“對,他是那麼說的。”章枕道。
“呵,”戚以潦緩慢地笑了起來,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那就讓他回吧。”
西城那邊,章枕對著突然掛掉的電話擰眉,三哥剛才笑的有點奇怪,他是不是不想茭白走?
不可能吧。
茭白的嗓子也就一般般,比姜焉差了十萬八千里。
章枕也不懂三哥是聽出了什麼,別人讀不出來的東西。
再者說,三哥既然同意放人走,就說明只是有興趣,而不是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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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枕走到平躺在床上的青年:“你知道你回去要面臨什麼局勢嗎?”
茭白的被子蓋到脖子下面,就露出一個腦袋,臉是木的,僵的,眼珠都不轉。整個人猶如中邪。
齊霜死了?齊霜怎麼就死了,他竟然死了,他怎麼會死了……
茭白之前會對蝴蝶效應帶來的劇情感到迷惑,這回是真的傻了。齊霜可是《斷翅》裡最長的,從頭貫穿到尾的攪屎棍,讓正牌CP的粉絲們恨得牙癢癢,卻還是因為他長得可愛幼齒有群媽媽粉的臆想症患者最成功的炮灰,下線的也太早了吧?
太突然了。
樑棟大姐在原著中是齊子摯的前女友,她的戲份很少很少,幾乎只出現在旁白裡。後來樑棟跟沈而銨決裂,他為了爭搶禮珏拖垮企業,大姐求齊子摯救一救梁家,才給了她一格。是個顏值放在漫畫中屬於中下,氣質卻還不錯的女配。
現在她竟然喜歡上了沈老狗,喜好大變樣。
茭白無法理解,那個女人不想齊霜跟沈寄登記,找辦法拖一下他,讓他不能準時參加就行,不至於把人殺死吧。
齊霜可不是齊家不受寵的小孩,樑棟大姐要他的命,不會不知道得把自己的命跟整個梁家都搭了上去。
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貓膩?
茭白被子裡的手放在肚子上面,輕輕點了點,那部分可能性自有齊家來查,輪不到他操心。
現在混亂的是,齊霜死了。
那小少爺自作多情的做沈而銨的眼線,長期蟄伏不擇手段地偷取沈寄的機密檔案寄給沈而銨,氣死老太太,三番兩次傷害禮珏,間接導致沈寄被奪權中年悽慘,害死他大哥跟二哥,害了齊家,導致暗戀守護他多年的騎士為救他死無全屍,而他的結局是終身殘疾。
現在他死了。
他的那條支線斷了,主線被影響的部分也會跟著消失。
茭白短時間內不能消化這個發展,蝴蝶效應這麼強,他依靠原著獲得的小金手指發揮的作用還能有多大呢?
章枕還在床邊叨嘮:“我在跟你說話。”
“聽著呢。”茭白往被子裡縮。
章枕有種在教育弟弟的錯覺,弟弟還是個頑皮的,不聽話,敢把房頂掀翻的性子。
連沈董都敢耍弄,比他的拳頭都厲害。
“齊家會遷怒你,老太太會給你上教育課讓你守家規。”
章枕一樣一樣說給他聽:“沈董的小情們會想辦法吹枕邊人拉住他,不讓他回家。沈家的直系旁系都會明裡暗裡給你這個空殼子沈夫人使絆子,梁家說不定也要在被逼得走投無路之後怪上你。”
“只有一個人會站在你這邊,就是同樣在沈家不被待見的沈少爺。”章枕將殘酷的現實抖開來,“但他不可能永遠和你同進退,你們的身份立場註定了的。”
茭白指指床頭櫃上的果盤:“葡萄吃嗎,無籽的。”
章枕那張美而利落的臉鐵青。
茭白蹭著床單坐起來一點,靠在床頭停一會就掀開被子下床,他邊穿拖鞋邊想,掉馬還是有用的,否則也不會聽到這麼叨叨嘮嘮的一番話。
“你簡直!”
章枕沒把話說完,他粗喘了幾聲,氣呼呼地走了。
簡直什麼?簡直不可救藥,自尋死路。
這是章枕沒說出來的話。
茭白進旁邊的衣帽間,看著一件件整齊掛放的衣物嘀咕:“我來這的時候就穿了一身,怎麼現在有這麼多?”
後面冒出章枕不冷不熱的聲音:“不都是我三哥讓人給你置辦的。”
他被氣走,又回來了。臉還青著。
“啊,是的。”茭白回頭對他笑,“那替我謝謝你三哥。”
茭白隨便拿了兩身衣服,找布袋塞進去:“等下回見面,我再當面感謝一次。”
章枕兩條精壯的手臂環在身前,下顎崩著,一言不發,他不想管的,真不想管,可他忍不住。
這是不是抖M?
章枕看青年收拾行李,他咬了咬牙,很想問一句:你當初是故意接近我,還是加錯了人?
“沈家來接你的人不會這麼快,你急什麼?”
茭白看了眼章枕的頭像。
色塊全豎起起來,整整齊齊地分成四組,正對著他,就像是在無聲地盯視。
而章枕與他的活躍度是19.7。掉馬後就直接漲到了這個數。儘管章枕還不打算跟他攤牌挑明。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茭白忽然問。
章枕一愣:“我,”
他跟茭白對視,憋半天憋出一聲冷哼:“我不會是你,這種假設不成立。”
茭白逗趣兒的眨眨眼,還裝正經呢,其實就是無解吧。
章枕面紅耳赤。
茭白找襪子穿上,他本來盤算的是,沈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