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胡這麼一問,張偉瞬間想到了博通公司前臺妹子在朋友圈發的那張大合影,於是很是肯定的答道:“杭州博通公司,黃博一定是找了老蔣幫他出貨,肯定不會錯的,也只有博通公司才能一口氣幫他出近三百萬的數字。我甚至猜測老蔣一定幫黃博壓的是老版本裝置,因為老版本裝置業績會double計算,這樣博通公司實際上只需要壓一百多萬的貨,就能幫黃博完成業績。另外還可以趁著這次壓貨的機會,逼黃博幫把我們公司之前承諾的那十五萬補償的裝置,一次性兌現,因而我才猜測博通公司會全部壓老版本的裝置,畢竟我們公司不會拿新版本的裝置補償給博通公司的。”
想到這十五萬的補償,張偉就感到很抑鬱,估計現在老蔣還認為是他張偉故意坑他,黑了他家的市場活動費。
“杭州博通,老蔣那邊啊……”老胡輕輕叩著桌面思考著,忽然手一停眉開眼笑:“如果是老蔣那就更好辦多了,我也用不著親自跑去杭州搶單了……老蔣這傢伙我太瞭解他了,不過就是個愛貪點兒小便宜的勢利鬼,心胸小疑心重,搞定他太容易了。”
老胡這話可不是瞎說,他和老蔣也認識,兩家也曾有過專案合作,不過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後來老胡去杭州只找他喝酒吃飯,再沒聽說過兩家公司有過什麼合作,估計就是因為老胡嫌棄博通公司的老蔣心胸狹窄,還愛貪小便宜,所以後來兩家便不再合作。
此刻張聽老胡話裡的意思,老胡應該是已經想到辦法對付老蔣了。
果然,老胡掏出手機直接就撥了出去。電話很快接通,就聽老胡笑著道:“蔣總,年底了,你最近忙在啥呢,怎麼都不來南京看看兄弟?”
張偉聽不到電話那邊的老蔣說什麼,卻見老胡聽後哈哈大笑了幾聲,隨後又和老蔣閒扯了幾句,這才談起了正事。
就聽到老胡道:“蔣總啊,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蔣總您能不能幫我個小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我就是之前心軟幫張偉多壓了些貨,現在突然有個專案急需資金週轉,所以就琢磨著找蔣總您幫忙分擔一點兒……什麼?你已經答應了別人壓貨了,那你現在簽了合同沒?”
電話那頭的老蔣可能是在向老胡解釋,老胡聽了幾秒後,繼續說道:“還沒簽合同啊……那蔣總你看要不這樣,別人給你什麼價,我就什麼價出給你……賬期好說,你開張半年的期票給我,我自己想辦法去貼現……當然貼現的費用是我來承擔了,這事兒是我求你老蔣幫忙,怎麼可能會讓你出這筆費用……我知道這事兒讓老蔣你為難了,我也不讓你白幫這個忙,剛好我朋友幫我從國外帶了塊綠鬼回來,改天我讓人帶給你。”
張偉聽到老胡要送塊綠鬼給老蔣,不由的在心裡把老蔣鄙視了一番。綠鬼是勞力士綠色水鬼手錶的俗稱,張偉瞭解過這塊表的市場價格,產不多軟妹幣十五萬左右。
可能是因為綠鬼打動了老蔣,張偉見老胡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不過電話那頭的老蔣肯定是看不到的。
“行,我這邊元旦後一上班就安排人和你籤合同……那就這麼說定了,這次多謝蔣總幫忙,下次你來南京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我家裡還藏著瓶兩斤裝的茅臺呢……”
掛了電話之後,老胡笑著超張偉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老蔣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張偉有些歉意的道:“胡哥,都是因為我的事兒,不僅讓您搭了個人情,而且還要您破費,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您了……”
老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謝什麼謝,這綠鬼的錢你不是已經幫我從姓何的那裡賺回來了嗎?”
張偉想想也就有些釋然了,蘇魯交通那個專案老胡從何老頭的身上賺到的可不止是一塊綠鬼。
老胡搞定了博通公司的訂單,那麼黃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肯定會載個大跟頭,但之後該怎麼辦呢?除去被分給博通公司分擔的一百多萬,老胡手上可是還有著五百多萬的庫存待消化啊。
張偉一時也想不到老胡下一步會怎麼做,於是向老胡請教道:“胡哥,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說你笨還不承認,你就不能動動腦子?”老胡不耐煩的道:“你想啊,老蔣答應從我這兒拿貨,那黃博的三百萬任務肯定是完不成了,而那時候你卻完成了任務,即便你們大老闆是他表姐夫也不能當著全公司的面來偏袒他,那黃博肯定就要籤那個狗屁承諾書了。”
“一旦簽了承諾書,他就再沒退路,只能去想辦法完成任務,到那時鐵定首先會打那個應急通訊專案的主意,我們正好就趁著他們將精力投入到這個專案中的時候,把壓進來的這七百萬的貨,都撒進浙江渠道里去,儘量做到春節前變現回款,這樣不僅不會影響到我和欣總拓展南面市場的計劃,而且還能小賺一筆……”
張偉聽老胡說完,皺眉沉思了許久。
老胡這話在邏輯上應該是可行的,但是其中很多細節得地方都說的不清不楚。因此張偉總覺得老胡是在故意瞞著他一些事情,暫時不想讓他知道。
張偉有種被當成棋子的感覺,完全無法掌控事情的發展,這讓他心裡感到有些不安。
張偉和老胡分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雪下的不大,夾著雨滴零零散散的落下,將路面變得有些泥濘。
張偉沒麻煩老胡送他,而是自己叫了個滴滴去了南京站。
南京站緊鄰玄武湖,湖的北岸就是南京站的站前廣場。如果你不急著趕車,可以在湖岸邊找個地方小坐一下,再望著開闊的湖面發會兒呆,會讓自己的內心寧靜許多,這也是張偉喜歡在南京站乘車的原因。
張偉也像往常一樣來到了站前廣場的湖邊,不過今天這樣的天氣,湖邊肯定是沒有乾燥的地方坐了,只能孤零零的站在岸邊。
天色有些昏暗,張偉的眼前也彷彿像是擋了一塊毛玻璃,整個玄武湖都顯得霧濛濛的,張偉抽著煙凝望著朦朧的水面許久,卻怎麼也沒法像以前一樣讓自己有半分寧靜的感覺,反而越發的有些煩躁。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和他腦子裡總會不由自主地去想起老胡說的話有關。
他有種很不安的感覺,感覺這次老胡壓貨的目的,不止是為了給他張偉幫忙那麼簡單……
“你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他流浪在街頭……”
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歌聲,張偉聽著有些熟悉,好奇地尋找起了歌聲的來源。在去往出發層的樓梯旁,有一個穿著夾克的男人正抱著吉他彈唱,腳下還敞開放著他的吉他箱。
男人的歌聲並沒有在寒風中留下多少匆忙的腳步,只有兩個年輕人在一邊用手機對著他拍攝。
“一個流浪歌手嗎?”張偉這麼想著,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張偉看到敞開的吉他箱中散落著幾張五元、十元的鈔票,更多的是一些菊花硬幣……而那兩個拍攝的青年,貌似已經沒了興趣,放下手機低頭操作了起來。張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對方的手機,原來這兩人正在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