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我把最後一懷土壓實順帶踩了兩腳，埋頭苦幹三天終於把這個坑填完了。我扛著鏟子給紫騰看。

“全部填完了，現在可以教我法術了吧？”

紫騰看了一眼新土再看了一眼旁邊的花指道，“我這裡原先是有紫荊花的，現在光禿禿一片大煞風景。”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幫你把花種上？我去哪給你找這麼多紫荊花？”

“這是你的事，記住，我要這裡跟以前一模一樣。”紫騰不管我又走了。

找土容易，花我怎麼找？雖然明白他是存心刁難我但是我能反抗甩手不幹嗎？不能。我瞅著旁邊開得正盛的紫荊花發愁，我不懂花草不過這些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品種，與其找花我寧願再填幾個坑，好歹有個盼頭。

“這些花種得還挺密的。”我突發奇想，要是我把它們重新排布，種得松一點說不定可以混過去。

好辦法，我捧著一朵花想把它挖出來，摸著它嫩嫩的又不忍下手了。“這麼隨便挖會不會把它弄死了？”花藝什麼的我也不懂，要是把這些弄蔫了反而增加了我的工作量。

還是先去外面找找有沒有，實在找不到再用這個辦法。背上筐我走到林子裡去，希望能運氣爆棚不要讓我走太多路。

“雨，你怎麼出來了？”白狐坐在樹上悠閒地晃動雙腳。

我看著他光潔的白腳丫心煩，“你給我變回原來的樣子再跟我說話！”自從前幾天洗澡事件之後他就一直女裝的模樣，只要我出來就纏著我說話，話裡話外打聽陰陽道的事，就算他表面跟我交好的樣子我也不會再拿他當朋友了。

“我還沒說什麼怎麼就生氣了？你的脾氣越來越怪了。”

“受不了那你就別跟著我。”

“還行，你們人類本來就挺怪的，我順著你的意思就是了。”他一揮手又變成了我熟悉的模樣。

“我說你累不累。”我不想跟他玩虛與委蛇這套直截了當地戳穿他，“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各種虛情假意對我，無論是熊妖、黑巫女還是這次的事，實際上你就是想利用我達成你的目的，我已經完全看穿你了，你少在我面前裝做和我熟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對你虛情假意了？”白狐從樹上跳到我面前，“你救了我父親又幫我報了仇，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利用你？你是我唯一的人類朋友，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傢伙不會覺得虧心嗎？“你如果真拿我當朋友就不會一個勁問我紫騰的陰陽術了，更不會讓我去偷竊。”

“你把他教給你的東西再告訴我怎麼叫偷竊了，就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我才明面上問你要的，不然我就直接對你下手了。”

這是什麼邏輯，我還得感謝他沒傷害我？照他的說法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物種間的代溝太大。“我懶得跟你說反正你死心吧，別耽誤我找花。”我繞開他往前走。

“紫荊花是吧，我知道哪裡有。”

我狐疑地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要找紫荊花？”

“紫騰家就這一種花不是它還能是什麼？”

我心裡掙扎了好久到底要不要領他的情，不領是可以顯得我很有骨氣但是這項任務我可能就完不成了，後面會變得很麻煩我沒法跟紫騰交代，學不到東西我更不知道怎麼和翠子說，要是玲再莫名其妙地出來闖了什麼禍我後悔都來不及……綜上所述我還是領了比較好，該我利用他一回了。

“花在哪裡？”傲嬌臉，氣勢不能輸。

“在那邊的山頂我帶你去。”說完他彎腰想抱我被我躲開。

“你幹嘛？！”這傢伙都說了男女授受不親了，平時學別的那麼快怎麼這句話就記不住。

“路很遠，我抱你會快一點。”我百分之百肯定白狐沒別的想法，就是他說的意思。不過我不能習慣這種方式，要保持正當距離。

“我自己會走。”

“你確定？”

“當然，我又不是殘廢不就是爬個山嗎。”我現在吃了早飯又有肌肉，渾身都是力量。

“那行吧，走不動了我再抱你。”

要命，白狐不是那種故意撩人的妖怪，思維也挺直，但是說起話做起事來能把人臊死。果然是狐狸。

“你說的，是這座山？”

“嗯。”

偶買噶……好高。

“我說了抱你去會更快，怎麼樣，要不要改變主意？”

“不用。”打臉不能太快，等我爬到一半再打就不會太痛。“走吧。”

爬了20米的時候，我還挺輕鬆，這幾天做苦力強化了點身體。再20米，我看看風景轉移注意力，嗯，挺美的我不累。再20米我喘了，雙腿有點軟。

“你呼吸亂了。”還有一隻狐狸在我旁邊提醒我。

“我還能走。”說好要自己走一半的。“花是在上面對吧？”假裝跟他聊天趁機休息一會。

“嗯，有很多。”白狐配合我坐下來。

“是有人種的還是野生的？”

“紫騰種的。”

“哈？他幹嘛把花種那麼高？”吃飽了撐的嗎。

“高嗎？還好吧，那邊還有更高的山。”

我往前一看的確是，但是哪有人無緣無故會跑到山上種花的？“他為什麼挑這座山？而且還種在山頂？”

“小蝶生前最喜歡在這裡看日出，所以死後紫騰就把她葬在那了，還種了她最喜歡的花。”

原來是這樣，“那我去挖那裡的花是不是不太好？”

“反正都是給她的，種哪裡都一樣。”

“昂……不對啊，你怎麼對她的事這麼清楚？”

“我來這裡找東西當然要打聽到位了。不過小蝶的墓地還是從薔那裡知道的。”

“薔告訴你的？”

“怎麼可能？那次她逃走以後我就一直在追蹤她，追到這裡的時候她停了蠻久，說了一些話，我就知道了。”

“你偷聽沒被發現？”白狐的武力值應該不如薔才對。

“她不是受傷了嗎，加上她姘頭死了沒空注意我。”

姘頭不是這麼用的吧……“那你不趁機報仇？”

“我也受傷了，打不過她。”

“哦，那她說了什麼話？”我挺好奇她怎麼會來這裡，不是害了人家的性命嗎？

“一些懺悔的話，她才是虛情假意。沒什麼好聽的，來吧，我抱你上去。”

他既然這麼熱心，我就不推辭了。不用走路就是爽啊，我有點羨慕妖怪的體質了，怎麼蹦噠都不會累的樣子，沒一會就到了山頂。

“好漂亮。”這麼大一片花海呢，要種多久。我四處看了看沒見到小蝶的墓。“她葬在哪裡？”

“應該在中間吧。”

“紫騰為什麼不給她立一座碑？”

“不清楚，你快挖你的吧，拿邊上的就行。”

“……”說得跟他家似的。

我把簍子拿下來，用鏟子準備開挖。

“小蝶小朋友，借你的花一用，莫怪莫怪。”先雙手合十告知一聲，禮多鬼也不怪。

我握住一支花的莖，眼前的畫面刷地變了。天氣變得陰測測的，讓花都失去了光澤，一個小女孩慌張地跑動，後面是吃人的妖怪，小女孩一個摔跤給了妖怪機會，它一口就將她吞入腹中。

“小蝶！”與此同時伴隨的是女人痛苦的吶喊。

畫面再轉，一個全身被黑布包裹的人站在中間，雨水順著頭頂流下來到她的眼角，像極了淚水。

“所有我愛的人都離我而去了，他是，你也是……”

好悲傷的感覺，她是誰？

“你沒事吧？”白狐一抓我的手我就回到了現實，他雙眼擔憂地看著我，“剛才你像沒有了魂一樣。”

我本來就沒有魂……“沒事，剛才發了個呆。”

再一次握住花就沒有了畫面，我邊鏟邊想那是誰，不知不覺鏟到裡邊去了，還是白狐提醒我。

“再挖你就背不下了。”

嚇，我怎麼挖了這麼多了？趕緊把它們裝好運下去。

“你幹嘛？”白狐蹲在我前面。

“揹你啊。”

不抱了？我掂掂後背的重量，抱的確不太合適。我趴在他背上友情提示，“待會土可能會灑你身上。”

“沒事。”

就體貼這點我覺得白狐非常可以，完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剛不久還說已經看穿他了，現在卻覺得他真好。女人，你的心怎麼可以這麼容易被動搖？

要不跟他說句謝謝？我正視他的眼睛卻看到了前面的異樣。

“那是什麼？！”從烏泱泱的雲團裡冒出許多妖怪。

“是不是來攻擊紫騰的？”就像之前那次一樣。

“好像不是，它們去的方向是……”我們仔細觀察它們的動向，朝我們來了！

“它們到這裡來幹什麼？又沒有寶貝。”只有花和逝者而已。

“你一說讓我想起來這幾天有傳言，紫騰把秘術放在了他女兒那裡，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奔著這個目的。”

“那它們豈不是會把這裡毀了？”

“這是肯定的。”

“不行，我們一定要阻止它們。”要是連這片花海都沒了，做父親的該多傷心。

“我們人單力薄先藏起來再說，說不定它們只是路過。”白狐把我背到旁邊樹上藏起來。

妖怪們蜂擁而至在花上盤旋，真的是在找東西。

“它們開始踩花了。”本來立挺挺的花朵都折到泥裡去了。

“花沒了還能長，它們找不到自然就會走了，忍忍吧。”

“它們開始掘土了！”山頂上塵土飛楊，這是要挖地三尺啊。“要是小蝶的屍骨被挖出來了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

我推了一把白狐，“你變成紫騰的樣子去把它們引走。”

“那我的安全怎麼辦？”

“你不是最會逃跑麼，快去啊。”

“你可真無情。”白狐皺了皺鼻子我當作沒看見，我可不信他脫不了身。

“那我去了。”

“嗯……嚇，你變得真像。”一回頭就看見大叔的撲克臉。這白狐嘴上說不想動作倒是快。

“你們要的東西在這裡。”白狐從背後用葉子變幻出一本書，舉給妖怪們看。然後嗖嗖嗖地開跑，中間還對我眨了下眼。靠我眼睛都要瞎掉了。

妖怪們都去追假紫騰去了，確定它們都走了之後我出來收拾這一片狼藉。才多久的功夫啊就變成了這樣，不知道小蝶有沒有被驚擾。話說紫騰為什麼不在周圍設個結界什麼的保護她呢？

紫荊花扶了又倒，沒辦法變成原樣了。“怎麼辦啊？”我蹲在地上苦惱，一雙鞋出現在我眼前，我往上看，紫騰？不對應該是白狐。

我站起來拍他，“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妖怪都被引走了？”我往後看沒有妖怪跟來，“你應該走遠一點，待會它們沒看到你又回來糟蹋這裡怎麼辦？”

“算了既然你回來了幫我想想怎麼解決，是不是把小蝶的墓地挪到其它地方比較好？但是這件事要經過紫騰的同意，怎麼跟他說好呢？”

我一個人絮絮叨叨沒注意到旁邊人散發出殺人的氣場。這時天空又黑下來了，又有一大波妖怪降臨。

“怎麼又有妖怪來了？！”我抓住他的衣服，“你快用同樣的方法把它們引開不然這座山都要被它們移平了。”

來不及了，它們看見我了。我掏出懷裡的匕首，好久沒戰鬥了，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式神，白虎。”一隻身上有紫色紋路的白虎從我身後飛過，一聲巨吼狂風大作把想下來的妖怪四分五裂，連身體碎片都沒掉下來。

我回頭看後面的人，他一定不是白狐，他他他是真的紫騰！

“式神，勾陣！”紫騰手指間的紙人往空中一扔，一個披肩黑紫色發的瘦高女人拿著筆架叉在天上東砍西劃。白虎在下面配合，只要有碎塊掉下來就用風捲走，全程沒有一塊落在花上面。

“你……我，它們……”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默默鼓掌厲害厲害。

紫騰撫上凋落的花朵，“式神，六合。”瞬間它們都長起來恢復生機勃勃的樣子。

我呆呆地看完這一系列操作，心裡更加堅定了我要留下來，怎麼也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