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過邪見過鬼的人都會不自覺的疑神疑鬼,這點我深有體會,所以我寬慰劉警官說: “既然大眼這麼說,那應該沒問題。大眼道行還是挺厲害的。好幾次都是他救了我。”
劉警官想了一會兒,說:“可我還是覺得不踏實。還記得我上次也經常做同樣的惡夢嗎?”
我說記得。
上次她總是夢到紅衣女人站在她床前幽怨的看著自己,後來用驅邪水洗澡才結束了惡夢。
劉警官繼續說:“如果說上次做惡夢是因為斜眼男的事給我留下了陰影還說的過去,可這次為什麼夢到你手裡拿著個血淋淋的東西。你不覺的這和斜眼男的事沒有必然的關係嗎?”
她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既然惡夢是之前留下的陰影造成的,那也應該是夢到斜眼男或者紅衣服的女鬼才對,為什麼會夢到我?我可是受害人。
不過說實話,我對劉警官的話還是比較牴觸,因為她的懷疑如果是正確的,那說明整件事還沒結束。所以我更願意相信大眼的話,這都是劉警官潛意識中的妄想,而且唯利是圖的大眼並沒有向她推銷驅邪水,也足以證明劉警官沒事。
我說:“鬼神難測。很多事情不能用常規思維去考慮。大眼是這方面的行家,不會錯。”
劉警官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問:“我聽大眼說,你要跟他去四川送屍體?”
“嗯。我現在不用出車,正好有時間。”
“你不怕?”
大眼看著我張了張嘴,然後又撇了一眼倉庫的門,說:“沒事,我剛才上樓梯踩空了差點摔倒。你和劉警官聊完了嗎?”
我問:“剛才是什麼聲音?”
那聲音怎麼說呢,就像是有人在木門上踢了一腳。我忙起身開門,正好看到大眼順著樓梯跑了上來。
忽然,從屋外傳來的“咚”的一聲。
“想不到你還挺講義氣。”她語氣平和,也聽不出她是在誇我,還是在諷刺我。
我說有大眼在自己不怕,而且大眼也幫助過我,現在他有事要找我幫忙,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拒絕。
當然,這話不能對劉警官說。
說不怕那是假的,可我現在更怕沒錢,因為沒錢貨車就從修車廠提不出來。你可以說我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可誰不想活出個人樣來,高富帥咱比不了,至少也不能比我哥差吧。
劉警官從我背後走出來,說:“說完了,我下午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行。聽我的,把心態放輕鬆。再加上這次回龍山的事,你就是太緊張了,以後你要……”大眼還是說一些放鬆心情的辦法。
劉警官下樓,我和大眼跟在她身後下樓,在路過倉庫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了眼倉庫的門。
倉庫的門沒鎖,虛掩著,透過門縫能看到倉庫中一個穿著青藍色衣服的紙人,那紙人的臉白乎乎地,嘴紅紅的,特別是那雙眼睛,畫的很逼真,像是在聚精會神的盯著某樣東西。
“在看什麼?”大眼冷不丁的拉了我一把。
我回過神來說沒事,然後跟著大眼往樓下走。
棺材鋪的樓梯不寬只能剛剛透過兩個人,劉警官走在前面,我和大眼跟在後面,比她高出了將近半米,此時天氣炎熱,劉警官上身穿的是件係扣子襯衫裙,順著她的肩胛骨正好能將衣服裡面的情況看了個大概。
溝挺深,又白又嫩面板被白色內衣包出的弧度,讓我嗓子發乾。
美好的事情總是很短暫,下了樓梯,將劉警官送出棺材鋪,我又在大眼棺材鋪待了一會。大眼對我說,往四川運屍體的事已經定下來了,明天晚上十二點準時從殯儀館準時發車。運屍體的車礦上也已經準備好了,是輛冷藏車,可以防止路上屍體腐爛。
總之一句話,我什麼都不用準備,只要人準時趕到就行。他對我唯一的要求是,回家後好好休息,晚上好卯足精神開車。
我問大眼為什麼要在晚上十二點發車,他說晚上陰氣重,最適合帶客死他鄉的陰魂上路。
我又問他明天自己什麼時候來合適,他說晚上八點之前就行。
我又問他明天自己什麼時候來合適,他說晚上八點之前就行。
閒話少敘,離開大眼的棺材鋪,我開車回到家,先把那塊可能價值不菲的“原石”鎖進櫃子收好,然後又好好的犒勞了自己一頓美食,吃飽喝足後倒頭便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然醒。
把一切收拾妥當,我又給我爸說了聲,自己要出去跑趟活,然後就到鎮上坐車趕往了縣城。
趕到大眼棺材鋪時才下午的六點多。
我邁步進了棺材鋪,見大眼正悶著頭打掃棺材鋪的衛生,就說:“大眼,要出門好幾天,你打掃衛生幹什麼,回來後又是一層土,你這不是瞎勤快……”話未說完,大眼抬起了頭。
我立刻愣住,然後吃驚的問:“你,你這是怎麼了?”
大眼的樣子把我嚇了一跳,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像是捱了一頓胖揍。特別是他的嘴唇,腫得像兩根香腸一樣。
我問大眼是怎麼搞的。大眼一臉晦氣,說昨天晚上喝多了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給摔的。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通往二樓的樓梯,無法想象大眼是如何從樓梯上滾下來才能摔成這樣。
跟著大眼上了二樓,我在臥室坐著,大眼開始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一對金童玉女的紙人,兩個紙人雙手抱在胸前,手中各有一條黃色的寬紙,垂到腳面。寬紙上海寫著字。
金童是:金童引上天堂路。
玉女是:玉女送過冥河橋。
從倒車鏡中看到大眼向我招手,我心神領會將車倒到了殯儀館門口,然後跳下車看大眼還有什麼其他吩咐。
車是八成新的江淮冷藏,油也是滿的,將車啟動後效能也不錯。
到了殯儀館,早已礦廠的負責人已經在等我我們了。因為我只負責開車,溝通的事不歸我管,所以我就開始檢查了運屍體的車。
所以一路顯得非常沉悶。
殯儀館在縣城邊緣,四周都是荒地,路也不好走,坑坑窪窪的。開車來接我們的是個三十來歲男人,像個悶葫蘆,連話都不說。
差不多十點左右,礦廠派來一輛麵包車接我們。把準備好的東西裝上車,我們直奔殯儀館。
除了紙人,大眼又準備了些黃紙和紙錢之類的東西,一切準備妥當,我們就出去吃了點東西,再回到棺材鋪已經是九點多了。
把車廂門開啟,冷藏箱中立刻噴出了股寒氣,大眼讓我把金童玉女兩個紙人拿上車,然後自己開始在殯儀館門前燒“上路錢”。
紙錢燒了一多半,死難者的屍體才被陸續的抬出來,屍體都是用裝黑色的屍袋裝著,裝屍袋上掛著一層霜雪,冒著絲絲白色的寒氣。
十個遇難的曠工,再加上一個死難者的家屬,一共是十一個裝屍袋。裝屍袋整齊的分成兩排擺在車廂內,將整個車廂都鋪滿了,這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屍體,看的我心中發涼,就先上了車。
大概過了一支菸的功夫,大眼也上了車,他說:“開車,走吧。”
我將車啟動,緩緩地開出了殯儀館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