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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見你回來了。”

蘇岑往前看了看,果見兩個宦官立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卷黃絹,對他諂媚笑著:“蘇才子青年才俊,大魁天下,恭賀恭賀啊。”

蘇岑在原地立了半晌,直到把兩個人看的臉色都僵了,忽的一步上前,劈頭奪過那捲黃絹,一把擲在地上:“他還想玩我到什麼時候?!”

兩個宦官面面相覷,滯愣了片刻。這高中了欣喜若狂者有之,涕淚橫流者有之,更有甚者一時激動驚厥過去的他們也見過,可這把皇榜扔在地上的這位蘇才子卻是頭一人。

他們兩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爭取來這份差事,早就打聽好了這蘇狀元家境豐裕,本想著能好好賺幾個跑腿錢,結果這又是唱哪出呢?

“二少爺……”阿福回過神來急忙上前把皇榜撿起來,怕人再給扔了只能別在身後,小心翼翼試探:“二少爺,你沒事吧?”

確實但凡是正常人就不該做出這樣的事,多少人寒窗苦讀一輩子不過就是求這一卷皇榜,只有他這犯了病的才避之如洪水猛獸。

蘇岑慢慢冷靜下來,伸手道:“拿來。”

阿福猶豫再三才從身後拿出來送回人手上。

蘇岑盯著手上的東西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慢慢提出一抹笑來。

不就是要玩嗎?

那便陪你玩。

一個地方他能栽倒一次兩次,卻總有一日能把這道陰溝踏平了。

長安城裡的梆子聲響過了三更,李釋始才放下硃筆,突起指節按了按眉心,一件披風適時披上來。

祁林立在身後,道:“爺,歇下吧。”

天子年幼不懂政事,滿朝文武的奏章都是經由中書門下草詔審議,最後送到興慶宮由攝政親王批紅,之後才能交派下去。

看著像手握重權的好差事,卻也不盡然,祁林果見自家主子剛揉平了的眉心又皺了起來,“隴西要屯兵,淮南鬧水匪,黔州又與當地部落起了衝突,無非就是變著法兒跟朝廷要銀子,這是把朝廷當成了掛在他們身上的錢袋子了,隨用隨取好不自在。”

祁林忿然:“去年太后要建什麼芳林園,如今哪有錢給他們解決什麼部落衝突?戶部尚書趙之敬為了討好楚太后也真是不擇手段,半個國庫都搬空了。”

“他有銀子給楚太后建芳林園,就得有銀子給我剿匪發軍餉,”李釋拿起硃筆在隴西淮南的摺子上畫了個圈,最後看到黔州的摺子想了想,終是落下一句:教化克先,緩動兵戈。

擱筆起身,剛走出兩步又回頭問道:“那個新科狀元怎麼樣了?”

祁林道:“還能怎麼樣,接旨謝恩了唄,”跟了兩步又道:“爺,我就想不明白了,他那番言論矛頭直指向您,楚太后都不想要的人,您還保他幹嘛?”

李釋轉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笑了笑,“初生無畏,小孩子挺好玩的。”

第7章 庭宴

三日後瓊林宴,天子賜宴一甲三人,庭宴設在太液池旁的承香殿,直接由左銀臺門入內庭,可避開外朝諸多殿宇機構。

蘇岑到門前時已有兩人在候著,一位看穿著是宮裡出來引路的太監,另一位卻是一身粗布衣衫,見他過來拱一拱手:“蘇兄。”

這人是今年的探花郎崔皓,洪州人士,據說是瞎眼老母織漁網一路把人送到了今日成就,放榜當日當即差人回老家把老母接過來,一時間成了坊間慈母孝子的典範。

蘇岑以禮相回。

一旁候著的太監道:“人都到齊了,咱們進去吧。”

蘇岑看了看四周,皺眉道:“不是還差一個人嗎?”

那太監不禁笑了,道:“世子隨寧王車駕一併來的,如今已在宮中了。”

蘇岑一怔,他都忘了,今年的榜眼便是當日那個鄭國公府的世子鄭暘,身為寧親王的大外甥,自然不必跟他們一樣在宮門外候著。

隨那太監入宮門時蘇岑狀似不經意餘光一瞥,正看見崔皓一臉不屑的神情。

坊間早有傳言,鄭暘是因著與寧親王的關係才拿到了這個榜眼位置,位居第二,既不扎眼又不難看,只是將摸爬滾打一路院試鄉試會試爬上來的崔皓擠下去一名,如若不然這個榜眼位置本該是崔皓的。

鄭暘有沒有真才實學他不清楚,但崔皓心存芥蒂卻是真的。

蘇岑幾步上前塞了幾塊碎銀子到那太監手裡,跟著打聽:“公公,寧王也在?”

太監手裡輕輕一掂量,收在袖中,衝蘇岑一笑,道:“自然是在,當今聖上剛滿九歲,朝中大事皆由王爺和太后拿主意,今個兒這宴明面兒上說是皇上要見見大夥兒,實際上就是這兩位要見你們,你們將來仕途走的順不順就看這兩位看你們順不順眼了。”

蘇岑直接拿了個銀錠子送上去,“那寧王可有什麼喜好避諱嗎?我當日廷試時對寧王多有衝撞,還望公公多多提點。”

那太監笑得眼都看不見了,手裡拂塵一揮,道:“那你可真是問對人了,咱家在內侍監當值,平日裡管的就是宮裡的飲食起居,王爺有時留在宮中處理政務都是咱家伺候的。”

“至於喜好……”太監瞥了一眼崔皓,見人白布衣衫也不像有錢孝敬他的樣子,拉著蘇岑往前幾步,壓低聲音道:“說來也怪,咱們王爺平日裡也就喝喝茶下下棋,錢財人家不缺,又不近女色,倒說不上來有什麼特殊的喜好。非要說的話,早年王爺在戰場待過,喜歡烈馬,只是這軍中的好馬向來都是由著王爺先挑,哪裡輪得到咱們孝敬。避諱倒是有一點,王爺不吃冷酒,你若要敬酒需得記得,一定要拿溫好的酒敬,別觸了大人物的黴頭。”

蘇岑笑笑:“多謝公公提點。”轉頭又問:“寧王不近女色,可是府中早已妻妾成群,看不上外頭的胭脂俗粉?”

“這倒不是,”太監道:“王爺當年立府時冊立了前朝左相溫廷言的女兒為妃,只可惜紅顏薄命,王爺常年征戰沙場,兩人甚至沒來的及留下子嗣就香消玉殞了。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王妃走後再未續絃納妾,當初先帝在位時還能說他兩句,如今更是沒人管的了了,這王府後院直到如今都是閒置的。”

這寧親王四十上下正值虎狼之年,要說他後院無人蘇岑倒真是不信。

“哦?”蘇岑無視崔皓冷冷的目光湊上前去:“我怎麼聽坊間傳聞寧王不續絃是因為喜歡男人?”

太監愣了一愣,四下打量了一圈,低聲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事關皇家威儀,是要殺頭的。”

蘇岑一聽便知道有戲,將身上帶的銀子全塞到人手裡,沖人恭敬作了個揖,“公公放心,我絕不外傳。”

太監皺眉顛了顛一大袋銀子,終是嘆了口氣,“你也就是遇上咱家,換作別人真就回答不了你。”

蘇岑一笑:“公公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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