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時依把它熄滅在菸灰缸裡,衝著我苦笑了一下。“臨月。”她叫我。
她每次這樣一叫我,我都會有一瞬間的恍惚。
“坐過來。”她朝我擺手,我不明所以的緊靠在她身邊坐下。
她突然環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肩上。我猝不及防,僵直呆住。發覺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她只是累了吧,心神俱疲之下找一絲溫暖。身為性少數者,哪個人沒在親情和愛情裡掙扎過?孤立無援的戰鬥是常態。好在這一世,她平凡普通的生活著,父母俱在,學業有成。這一些難處比起上官婉兒來,要容易的多。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安靜了好一會兒,我都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於是小聲問了一句。
她離開我的肩膀,靠在沙發上坐好。“明天應付走我爸媽,先去找房子吧。原本和大斌假結婚之後打算就像合租室友那樣住在這裡,現在是不行了。”
我聞言恍然想起件事,立刻站起來到門口給爺爺打了個電話。
“你願意和我一起住嗎?”我放下電話問時依。
時依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我忙解釋:“我找了份出版社做編輯的工作,也有搬出家裡住的打算。我爺爺在你們學校有套學者公寓,平時他也不住,拿來放藏書。收拾一下,應該可以住人。”
“真的可以嗎?”時依喜出望外。
我點點頭,她笑起來,一如過去優雅溫和。
重新收拾爺爺的學者公寓花了我倆一週的時間,推脫不過她執意每個月付房租給我。
學者公寓就在學校的校園裡,給時依節省了不少時間。我倆幾乎每天早上都是刷她的教工卡到食堂吃早飯,她悠閒的看我手忙腳亂的塞幾口,然後著急忙慌的趕去上班。午飯在公司湊合之後,下班回家時依下午沒課就會做好晚飯。週末有一天我會回家和父母吃飯,偶爾也會帶她回去。我和婉兒前世夢寐以求,幾番輾轉都沒能擁有的生活,如今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只是,婉兒不會知道了。
“臨月,今晚要加班嗎?”臨近下班的時候,時依打來電話。“如果可以的話,早點回來,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
“好啊,我一下班就回去。”我猜想時依也許是帶了同事回來吃飯。
到了家看見兩個身影在廚房裡忙活,聽見我關防盜門的聲音,兩人一起回過頭來。
“臨月,你愣什麼?快進來。”時依招呼我過去,我卻像被釘在地面上,寸步難移。
“怎麼了?臨月。”我現在的神情一定十分奇怪,但我無法控制自己無法言說的情緒。時依走過來,那人也跟了過來。
“賀蘭。”我雙唇顫抖著,她與我告別了幾十年,如今再重逢當真是已經隔世。
她嬌媚奪目依舊,微微有些詫異。“你認識我?”
我呆在原地,時依見氣氛尷尬,忙說;“臨月,這是賀嵐,是我的同事。”又轉對賀嵐說:“賀老師,這是李臨月,李教授的孫女。現在是我的室友兼房東。她大概是聽李教授提起過你,所以能猜出你是誰。”
敲門聲忽然響起,我們三個人站在門口都被嚇了一跳。我開啟門,是“崔璧斐”。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所見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你們幹嘛?都在門口歡迎我。”“崔璧斐”把手裡的鹽放在桌子上,一邊換鞋子一邊說。
“那是,你不來飯都沒法兒做了。下次我一定記得買鹽。”時依俏皮的和“崔璧斐”開著玩笑。
“介紹一下,臨月,這是周家煜,你上次見到她了,她是大斌的妹妹。”時依說完這句話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我和她早就認識,她今天來給大一新生做“生命安全教育”宣講會。所以順便請她到家裡來吃個飯。”
“你好,以後有什麼事隨時聯絡我。你們這片是我們所的轄區。”周家煜和我打了個招呼,我緩過來些,朝她和賀嵐微笑著點頭示意。
我們一起往廚房方向走,時依故意走慢了些,和我在最後面。小聲問我:“怎麼了?今天感覺你有點反常,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趕忙否認,“沒有,只是見到賀老師有點吃驚,她很像我的一個姐姐。”
時依掩著嘴,笑道:“你見我的時候,也說我長得像你以前的朋友。是我們都長了張大眾臉?還是你臉盲啊?”
我沒有回答,表情仍舊嚴肅。突然牽住時依的手,時依一愣,隨即也握住了我的手。目光溫柔,淺笑盈盈,“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她說。
我也還以一笑,低聲自言自語道:“真好,你們把前塵往事都忘了。”
“你說什麼?”時依問。
“沒什麼,今晚吃什麼?我好餓。”
“我也餓了。時大廚今晚打算做什麼好吃的?”周家煜聽見我的話,也附和道。
“我廚藝一般,今晚賀老師主廚,我就打個下手。”
“你們都餓了啊,那我們就加快速度。家煜、臨月,你們倆也快去洗手過來幫忙。”賀嵐已經進了廚房。
“好。”我答應完,快步走到洗手間。周家煜慢吞吞的跟在後面,廚房裡傳來時依和賀嵐說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