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雅見他直言,便也就沒再拐彎,直接點了點頭,道:“的確有一處。”
陳子陵急切道:“那經小姐快說吧,到底是何處啊?”
經雅卻不急,笑了一下,道:“陳先生不必急,若是先生想去實是易事。我只擔心,先生會瞧不上那處地方。”
陳子陵就嘆了口氣,道:“經小姐您就別打趣我了,我呢,如今就是個萬人嫌,走哪哪兒都唾,只有人家嫌棄我的份兒,哪有我瞧不上別人的呢?”
“經小姐您就快說了吧,我也好趕緊走,省得被人唾的滿身,晾都晾不幹。”
經雅被他的說辭逗得又笑了笑,才道:“鬱州云溪,陳先生可有意去嗎?”
“鬱州云溪……”陳子陵重唸了一遍,又仔細想了一想,突然一擊掌,道:“哦!鬱州,鬱州云溪!云溪不是那位周晉衡周老先生如今的居處所在嗎?”
經雅道:“正是。”
陳子陵先是一喜,隨後卻又垮下了臉,道:“可人家周老先生是大儒,如何能瞧得上我一個從官場上被逐下來的人?經小姐您是在逗我呢吧?”
經雅將茶盞放回去旁邊案上,道:“我既說了,自然不會是玩笑之語。”
“我叔父是周老先生的門徒,假若先生願意前去云溪,那我倒可為你寫封信給我叔父。如此,你若去,那邊便會敞門迎你,如何?”
陳子陵聞言愣了愣,半晌之後才道:“經小姐的叔父……該不會,就是那位傳說中詩畫雙絕才高八斗,又深得周老先生真傳的文岱先生吧?”
經雅淡淡應下道:“正是。”
“我天,”陳子陵蹦起來,嗟嘆道:“一向在京中,只關注著經相的風雷手段,竟忘了經家雙絕還有一位不世出的文岱先生!我這腦子,真是……”
經雅打斷他的話,問道:“那陳先生可願意前去嗎?”
“去去去!當然要去!”陳子陵忙不迭道:“我仰慕文岱先生已久,如今有這機會,肯定要去的!”
“你要去哪裡?”
長公主從外走進來,斜眼瞥過激動的有了忘了形的陳子陵,陳子陵立刻收斂了坐回去了椅子上,賣乖地看向長公主道:“殿下,我想去鬱州……”
長公主在上首位子上坐下,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嘉州。”
陳子陵立刻道:“殿下,嘉州有什麼可去的?晉王他不是才剛幫過您嗎,再說那裡還有別人看著呢。我一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去了也是添亂啊……”
長公主道:“你近來倒是很有主意,那不如,你就去儋州吧。”
“儋州比嘉州還不如呢,”陳子陵小聲嘟囔道:“殿下就行行好呢,我這才剛被撤了職,正心情鬱結不是,總得出去散散心才能好幫殿下辦事嗎……”
經雅聽見,抿著唇角笑了下,看向長公主道:“殿下,您就讓他去吧。”
長公主輕哼了聲,卻明顯是鬆了口的意思。
陳子陵是個很有眼色的人,一見有轉機,便立刻站起來謝過了長公主,又問經雅打聽了引見信的事,得了經雅的保證後,就怕長公主反悔似的麻溜跑了出去。
幾日後,陳子陵帶上經雅寫好的信後,就出發前去了鬱州云溪。
當天下午時,宮裡就傳出來了皇帝病危的訊息。
經雅站在門口送了長公主入宮後,仰起頭看著漫天飄飛的柳絮,輕輕摩挲著腕間鐲子上的紋路,微眯了眯眼。
已經到暮春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明天殺青咯,開心~
皇后:皇上好走,不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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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我妹妹她就這樣出了櫃,除了成全,我還能幹什麼呢?(請給我頒一個十佳哥哥獎
長公主:你只能成全是因為你除了成全之外什麼都幹不了啊,還是殺青去吧哥哥。(並沒有獎,老婆還要自己追(而且還沒有追到!還沒有追到!還沒有追到!!!
經雅:……(莫名其妙就被出櫃了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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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瓊:攔不住啊攔不住
雪禪:???
第59章 先帝駕崩
三月初六, 皇帝病勢危重, 眾宗親商議後決定, 讓幼太子與姜老太師的孫女姜玲成婚, 以期能為皇帝衝一沖喜。
雖只是為沖喜,但到底太子娶妃還是一樁大事, 辦的也很是隆重。
不止有重臣宗室等人在邀宴之列,就連凌雲閣宮學中的學生們, 也都被盡數請去了觀禮與宴。
只是太子與太子妃都尚年幼, 這個婚禮再熱鬧也只能是個形式。
長公主也送了一份禮, 不是太顯眼,也不會太落了身份。
這日沖喜之後, 皇帝的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眾人見狀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可才過去沒幾日,皇帝卻忽然又不行了,待太醫再來看過, 都搖頭道無能為力。
眾人心知,此次怕是再沒辦法了。
嘉平二十九年, 三月十一日的晚上, 所有在京的皇室宗親被齊召聚於宮內, 跪守在皇帝殿外。
內室裡。
幼太子攜太子妃姜玲,與弋陽公主一起跪在離床榻不遠的地方,皇后坐在皇帝床沿邊,望著皇帝灰敗的臉色,低聲啜泣不止。
皇帝睜著眼, 眼中是一片不可分辨的渾濁,他直直地看向上空,像是在望著帳頂,又像是在望著什麼更遠的地方。
他喘著,聲音虛弱地喊道:“母妃,母妃……母妃救我……”
皇后聽見這聲音,連忙去握住皇帝的手,忍著哭聲道:“皇上別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守著皇上呢,皇上不要怕……”
皇帝的眼瞳虛散著,卻還能聽見聲音,將頭挪向皇后那面,繼續大喘著氣,滿是恐懼地弱卻又怕人聽見一般,低著聲音不停地叫喊道:“母妃……趙琛他……他來找我了……他要我死……趙琛……母妃救我……”
皇后邊掉著眼淚,邊只聽見皇帝喊“趙琛”兩個字,便懵懵無知地道:“趙琛?皇上可是在叫端衍嗎?”
皇帝好像是聽懂了皇后說的端衍兩個字,霎時緊緊抓住皇后的手突然就鬆開了,人也跟著砸回去了床褥上,似乎是力竭了一般。
皇后卻以為自己是猜對了,便擦著眼淚,站起來道:“皇上別急,端衍就在外面候著呢,我這就去叫她進來。”
皇帝沒有動,彷彿是聽不見了一樣。
沒一會兒,皇后就將長公主叫了進來,她擦了擦眼淚,輕聲道:“端衍,你皇兄他想和你說說話,你去吧。”
長公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床榻,點了下頭,道:“好,我知道了。”
皇后看長公主向床榻那邊走了過去,便起身拉著幼太子和弋陽公主走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但是也並沒有出去。
長公主走到床榻邊,出聲叫道:“皇兄,你有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