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池池身邊,身上穿著貴族學校特有的西式制服,身高腿長,氣場十足,硬是在大家都很人模人樣的學校裡整出了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在他被領回家之前,這些都是左越享受的。
他看著左越覺得自己的人生被突然搶走,左越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這明明就是人之常情,可左越從沒表現出來。
他預設那些東西都與他無關,從未想過作為養子也該有一份,而去爭搶什麼。
歲芒護短,看著左飛的時候就有點不高興。
別說是領養個孩子,就算領養一隻貓,也該要負起責任對他好的吧。
這輩子左越還沒跟左飛碰過面,但上輩子還匆匆見過幾面。有幾回是左越在被人圍毆的時候,左飛恰巧從附近經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也有幾回,是在他懷恨在心,報復左飛,讓左飛斷了一條腿以後。
他從左飛面前經過,居高臨下地欣賞左飛的痛苦。
林林總總算下來,似乎還是他佔了上風。
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了。左越剛剛醒來時或許還有些新仇舊恨記在心裡,這麼多天下來,再看見左飛,竟然覺得心情十分平靜。
他們那些無法清算的恩怨在,在他腦海裡,似乎變成了十分久遠的記憶。久遠到他像是在看著別人的人生。
左越心裡冷冷地嗤了聲,看向別處。
遠處,桑池池揹著書包走得飛快。
她圓潤的眼睛裡好像是蓄滿了眼淚,顯得水汪汪的,睫毛也沾上了淚珠,小哭包的可愛和委屈就寫在臉上。
左飛緊緊皺著眉頭,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
歲芒想起她在夢裡也見過這一段。
這時候左飛對桑池池好像就只是覺得她挺有趣的,看她特別愛哭,就總是想逗她哭。
真的把她逗哭了吧,又覺得很揪心,不知道該怎麼哄人。
總的來說,就還是男生很幼稚的時期,喜歡一個人就要欺負她那種,多年以後回想起來會覺得又討厭又可愛。
這天可能是左飛把桑池池扎馬尾的皮筋拔了,也可能是左飛偷走了桑池池的作業本偷看她寫的週記,或者就是左飛在體育課桑池池跑步跑不動的時候跟在她旁邊嘲笑她——
可能性太多了,每一種都壞得像個正常的少年。
他對別人可不是這樣的。
歲芒連忙迎上去,走到桑池池身邊,關切地問她:“池池,怎麼了?”
桑池池揉了揉眼睛,很不高興地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左飛。
左飛:“?”
桑池池抱住歲芒:“嗚嗚,沒什麼……”
左飛:“。”
這女人是誰?
她們怎麼就抱在一起了?
桑池池還會撒嬌?她被人欺負的時候怎麼沒跟我撒嬌呢?
左飛冒出了一連串的巨大問號。
左越在這個時候也跟了過來。
左飛一抬頭,就看見兩個抱在一起的小姑娘後邊兒還跟了個男人。他現在還沒見過左越本人,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心裡的警報燈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發出嗷嗚嗷嗚的巨大聲響——
這男的不簡單。
左飛這麼想著,偷偷打量著左越。
然後他發現左越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女孩,好像也是一頭問號。
左飛:“……”
左越看著歲芒摟住桑池池溫溫柔柔地哄她,一時間甚至有些理解左飛為什麼栽在她身上了。
桑池池,這個女人就是個狐狸精!
左越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們兩三秒鐘,完全忘記了旁邊還站著左飛。
“不哭不哭哦。”歲芒摟住桑池池,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嗯?”
桑池池吸了吸鼻子,堅強地說:“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歲芒掃了她身後一眼。
左飛渾身一震。
……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的眼刀震懾住了。
歲芒兇完臭男人,又回頭摸摸桑池池的後背,繼續溫溫柔柔地開口:“好啦,不難過了,聽話,今天我過生日呢。”
“啊。”桑池池連忙把眼淚都擦掉,“你說得對,我錯了。”
她又抱住了歲芒:“生日快樂,歲歲。祝你歲歲平安。”
桑池池在這個世界裡有著獨屬於她的氣運,身周金光環繞,有時候還非常耀眼。
很多氣運隨著她的祝福湧過來,圍繞著歲芒,最後變成一股氣,順著歲芒的指尖滲入。
歲芒摸摸桑池池的腦袋,誇獎似的:“謝謝你,我很高興。”
變成背景板的兩個男人:“…………”
明明是四個人的電影,為什麼他們都沒有姓名?
沉默還沒蔓延開,就看見歲芒轉過頭去,一隻手還挽著桑池池,另一隻手已經伸向了左越:“左越,我們走吧?”
左越壓住拼命想要往上翹的嘴角,平靜地:“嗯。”
左飛:“……?”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女人”和另一個女人摟摟抱抱地,站在學校門口打車。
他跟桑池池槓上的事情學校裡好多人都看著,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校裡校外的等著看他怎麼欺負桑池池。
結果呢?
他就揪了一下人家辮子,把人家惹哭了。
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追了一路,也不知道是想解釋還是想哄人。
最後還讓人家跟別人跑了!
明明是四個人的電影,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姓名……
等等,剛剛那個一開始也沒有姓名的人,叫什麼來著?
左飛愣了幾秒鐘,直到歲芒和桑池池一起上了專車的後座、左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回頭目光冷厲地看了他一眼——
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那是左越?
靠,就是那個被白重明形容得溫柔體貼、沉默寡言、老實本分不爭不搶的——左越嗎!?
沉默寡言倒是有,其他的呢??
左飛怒氣沖天地掏出手機,發訊息給白重明。
……
另一邊,專車裡面。
“池池呀。”歲芒不忘關心桑池池,“是不是跟著你的那個男生欺負你了?”
就她在夢裡看到的左飛,雖然從小就功利心強,長大以後又心機很深,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到了最後,他所做的一切也確實都是為了桑池池。
他從沒做過任何真正意義上對桑池池不利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現在他整天欺負桑池池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桑池池真的每天都被他欺負,又憑什麼喜歡他呢!
歲芒雖然有任務在身,但她現在和桑池池已經是朋友了,絕對不會做對朋友不利的事情。
桑池池看歲芒問得很認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