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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彰微蹙眉:“蕭遠?你不去義塾進學,怎在此貪玩?”

蕭遠聞音抬頭,頓時耳旁一聲炸雷,連忙丟掉手中物,撩袍站起下了踏垛,至他倆面前作揖見禮:“給小叔叔、小嬸嬸問安,不曉這是要往哪裡去?”

林嬋解釋:“你小叔叔今朝要出京公務。”

蕭遠畢恭畢敬:“祝小叔叔一路走好。”

林嬋聽得揩帕子掩唇角輕笑,溜瞟蕭九爺的神情,岔開話問:“你在做甚麼呢?”

蕭遠回話:“今日夫子感染風寒,不必進學,昨晚父親說我文章做的有長進,允我來荷潭釣魚玩耍。”又道:“我在制魚竿哩。”

蕭雲彰沒再多言,只說:“你釣到活魚,勿忘給嬸嬸送幾條來。”

蕭遠道:“那是自然,小嬸嬸做的魚糕百裡挑一。”忍不得咂咂嘴兒。

“魚糕?”蕭雲彰看向他倆,眼神都深邃了。

林嬋心底發虛,扯住他的袖子推著走:“時候已經不早,九爺還不趕緊的。”

蕭雲彰趁勢握住她的手指攥在掌中,不緊不慢地繼續前行,嘴角卻漸勾起。

蕭遠抹抹額頭的汗,小叔叔和嬸嬸並肩拉手走著,他都沒見過爹孃這般親近,當然除去讀書的苦惱,探巢上樹,捕魚入潭,粘蟬打枝,剝蓮子摘蓬,尋蟋蟀撬牆,捉流螢撲扇,才是他神魂之重,旁的不過隨念一想,又坐回踏垛接著鼓搗魚竿。

林嬋離遠便望見,蕭旻與徐巧珍在垂花門而站,傭僕正挑著裝滿茶餅鵝羊果肉物的擔子魚貫往外走,原來今是三朝回門的日子。

蕭旻徐巧珍自然也瞧到他(她)們,迎上來行禮問安,蕭雲彰頜首,隨便寒暄兩句,蕭旻才問:“小叔要去太平縣?耳聞那些外官死得蹊蹺,小叔當以保重為先。”

林嬋聽得怔住,蕭雲彰卻笑了笑:“非我一人前往,還有刑部浩蕩十數人,不足畏懼。”

徐巧珍則朝林嬋很親熱地說:“待我回轉來,我們坐一處做針線活計罷,有個伴兒就不會胡思亂想。”

林嬋不置可否,蕭雲彰道:“我走了。”徑自行向垂花門,福安則給她拱手做個辭禮,緊隨在其後,林嬋盯向九爺的背影,不禁朝前邁兩步,似乎有甚麼話在嘴邊,卻難為情再叫住他。

蕭雲彰待要邁出門檻時、忽又頓住步,回過頭來,竟朝她招招手。

林嬋莫名有些驚喜,撩起裙襬緊著步急走到他跟前,還未開口,九爺已俯首看著她,微笑道:“我想......你應該有話要與我說。”

林嬋覺得他太擅算計人心......就是一隻老狐狸,又覺沒必要說了,嘟起嘴兒答:“沒有!”轉身要走,哪想胳臂被蕭九爺有力地一把握住,驚詫地抬眼,他的右手探向她的髮髻:“簪子鬆了。”話音才落,她的嘴唇就被重重吮了一記。

林嬋還沒反應過來,蕭九爺已經放開她,笑著小聲說:“真的走了。”

福安仰臉望向天。

蕭旻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陰鷙,小叔在給林嬋插簪子,衣袖垂蕩下來,遮住了他們的面龐。

誰會不知他們在做甚麼呢!皆是心如明鏡的。

徐巧珍嘖嘖了兩下,似乎挺羨慕地語氣:“小叔叔他們真恩愛呢!”

蕭旻似聽見又似未聽見,只覺心口一陣疼痛難忍,他快要受不了了。

第捌零章 殺心

徐炳正按禮俗置辦酒席,請來親屬作陪蕭旻吃酒,日過當午,他方微醺地告辭離開,待三日後再來接迎徐巧珍歸府。

徐炳正直到馬車噠噠隱於街市,才背手進門,略思忖往上房而去,才進院,便見陪嫁丫頭嫣桔和旁幾丫鬟站在廊前,見他來了,不敢怠慢,回話的回話,打簾的打簾。

他邁檻進房,夫人和巧珍挨在桌前說話,連忙站起行禮,他擺擺手,徑自撩袍坐了,丫鬟過來斟上滾滾的香茶,他端起吃過兩口,方才笑問巧珍,在蕭家習慣否,蕭旻待她如何,可有誰給臉子看。巧珍紅霞滿面,垂著頭攪弄手裡的帕子,一言不發,夫人笑說:“我早些時一一問過了,一切都和樂!”

徐炳正搖頭:“夫人單蠢,就衝著那單薄的嫁妝,蕭家女眷表面礙我首輔之位不便如何,背地裡還不曉怎地埋汰。”他朝巧珍道:“我知你心底很委屈,但一切應以大局為重,過兩日自會給你添樁好音訊,更無人敢輕慢你。”徐巧珍知是為蕭旻加官的事兒,先謝過了。、

三人又敘了一會,徐炳正吃完茶欲要走,巧珍攔住他:“女兒還有話要與父親說。”隨意指了件事兒把母親支開。

待房中再無閒雜,巧珍沉下臉色,咬緊唇瓣:“父親可知,蕭旻先前訂婚的女子,名喚林嬋,竟嫁給了府中的九老爺,我如今反要尊她一聲小嬸嬸。”

徐炳正“嗯”了一聲,拈髯道:“我知曉此事,你若瞧她氣不順,避開不予理會便是。”

巧珍默了默,低聲說:“蕭旻對她還有情!”

徐炳正神情不以為然:“那樣的鐘鳴鼎食之族,你指望他只你一個豈可能,要讓他斷情絕意,不妨替他納收嬌妾,自會把心攏回。”

巧珍心起薄涼,前世裡也如此,當得知她才過門,蕭旻就緊隨納妾,她又哭又鬧似塌了天,找父親替其作主,換來的也是此番說法。

她早就不指望了,便把這話撇過,想想說:“我還有樁緊要的事要提醒父親。”

徐炳正凝神聽之,她繼續道:“那蕭家九老爺不除,日後定成大患。”

徐炳正笑著搖頭:“你性子實在犟,此話說過不下數回。朝堂之事波瀾詭譎,你個內宅女子懂甚麼。”

巧珍跪到他足前,含淚道:“那九老爺要助寧王篡權奪位,但得有成,我們徐氏一門抄家問斬之禍定難躲過,不求父親當真,但求能聽進耳裡,遣人將他細探詳盯,終會露出麒麟皮下的馬腳來。”語畢嚶嚶哭泣。

徐炳正欲要再說,簾外近隨稟報,大理寺卿王昌烆遞帖來見,他命引至書房等候,起身扶巧珍起來,看她淚眼婆娑,滿面驚慌,並非兒戲,遂寬慰道:“你之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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