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串事故,蘭德或許會因為芒斯特的搗亂而感到憤怒(畢竟不是每個主人都樂於看到自己的寵物在家裡上演‘小鬼當家’),但是現在蘭德卻只感到……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總而言之,對於自己即將要面臨的收拾工程,蘭德依然報以負面的情緒,可是至少這個晚上在他的人生中有一隻小怪物是開心的——他竟然因此而感到些微的釋然。
芒斯特用一種奇妙地目光凝視著蘭德的臉,那個人類蒼白的臉頰上殘留著些許淚光,帶著鹹而溫熱的氣息。
它的爪子現在可以搭在蘭德的肩膀上了,兩根觸鬚在頭頂輕微地顫動著。
“啾啾啾……”
從那隻小怪物的喉嚨裡滾出了一連串的低吟,在這之前蘭德從未聽到過芒斯特發出過這樣的聲音。它們聽起來更加低沉也更加柔和,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母親的耳語,貓咪的呼嚕,愛人的呼吸……一種帶有強烈安慰性質的聲音。
蘭德沙發上還散發著溼氣,他的地毯簡直是一塌糊塗而且走廊也快完蛋了,可是這一刻蘭德抱著那隻藍色的小混蛋,竟然有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滿足感。
這個夜晚如此混亂而痛苦,彷彿連心靈的光都要被那些噩耗所吸走,可是蘭德懷裡的這隻小混蛋卻給了他一隻最甜美的“歌”,它自始至終都用那種專注而誠摯的目光凝視著他,這種目光讓蘭德感到安寧。
他把芒斯特摟得更緊了一些,那溼潤而冰冷的身體緊緊地靠著他的胸口,然後蘭德感到芒斯特非常自覺地將頭靠在了他的頸部,兩隻爪子摳著他的肩膀。
那種柔和的聲音始終沒有斷過。
大約十分鐘後,芒斯特開始了別的行動。
它從蘭德的懷裡溜了下去。在最開始蘭德以為它只是厭倦了跟人類在一起,但是很快芒斯特的行為打消了他的這個念頭。
這隻小怪物一直在用爪子勾著他的褲子,蘭德看到自己的牛仔褲上很快就出現了白色的磨紋。
他困惑地看著芒斯特。
“發生了什麼?”
他忍不住問,儘管知道不會有任何的迴應。
芒斯特開始用牙啃咬蘭德的拖鞋,它的叫聲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每隔一會兒它會放開蘭德,然後扭動著身體往走廊的方向爬去,蘭德困惑地看著它——而發現了蘭德依然沒有移動之後,芒斯特不得不又回過來,繼續勾著他的褲子,咬著他的拖鞋。
在這樣重複了幾次之後,蘭德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芒斯特正在企圖讓他跟在它的後面。
蘭德困惑地跟了過去,然後發現芒斯特順著走廊一直爬到了他的臥室門口。在離開家的時候蘭德確定自己關了臥室的門,然而現在他看到那扇門板的下方現在多了一個大約與芒斯特直徑相當的洞,邊緣參差不齊,明顯的爪刨工藝。
一絲不祥的預感爬上了蘭德的心頭,他停下了腳步,然後眼睜睜看著芒斯特從那個洞鑽了進去。
……
幾秒鐘後,它似乎發現了蘭德並未跟上來,於是把頭從那個洞裡探了出來。
“唧唧啾!”
它專注地瞪著蘭德,觸鬚晃動著嘟囔,似乎是在催促著什麼。
蘭德回瞪著腳邊的小怪物。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不會想看到門裡的東西。
☆、第37章
很顯然,在蘭德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他親愛的小怪物將他的臥室當成了“怪物迪士尼樂園”。
房間裡有一種濃重的海腥味兒,摻雜著另外一種奇異的香味……蘭德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就聞到了那種味道,它聞起來與之前那種讓蘭德十分苦惱的粘液味道有些相似——一種動物性的,無法明確的用“臭味”或者“香味”來定義的味道。
開啟燈以後蘭德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地毯,地毯已經被完全的破壞了——靠近牆邊的部分被徹底地刨了出來並且抓成了宛若脫線一般的絲絲縷縷,露出了底下的地板。在房間的角落,被勾成了一條一條的地毯殘塊混雜著一種古怪的白色物質,一層一層地糊成了一個直徑約為一米左右的碗狀巢穴。
在巢穴的表面點綴著彩色的碎塊,看上去小怪物非常用心地用撕碎的雜誌碎片給它做出了裝飾,不得不說,它看上去有一種幾乎可以代表世界惡意的醜陋。
蘭德目瞪口呆地看著已經可以用“慘劇”來形容的臥室,關於文森的哀傷和難過在這一刻終於飛離了他的心靈——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上帝啊,你究竟做了什麼?”
他對著芒斯特喃喃地說道,後者這個時候正愉快地盤在那隻“碗”的底部,它將頭擱在自己的爪子上朝著蘭德愉快地發出了“唧唧”聲。
蘭德不得不拼命進行深呼吸來維持自己僅有的一點冷靜。
然而,小怪物對蘭德的努力卻表示了極大的失望,在它看來這座巢穴幾乎可以說是它的傑作——那麼結實,那麼寬大,它特意加大了尺寸,讓那隻兩腳獸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呆裡頭……
它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他只是站在那裡,並沒有按照千萬年來的自然規律那樣享受這個美好地巢穴。
蘭德身上散發出了一種緊繃的氣息——上一次他散發出這種氣息的時候,他用捲起的紙筒攻擊了它。它現在可以感知到蘭德的腎上腺素指數在上升,他的心跳非常快,腓腸肌還有肱二頭肌緊繃了起來,同時他的體表溫度也開始上升……
芒斯特頭頂的觸鬚變得僵硬,它慢慢地將爪子收了起來,立起了上身,緊張地瞪著蘭德。
如果有必要它可以在對方的雜誌砸到腦袋前憑藉著敏捷的舉動溜走,但老實說它並不樂意這麼做,在伴侶面前它總應該表現得更加強勢一點。於是芒斯特決定把他之前準備的東西展現在蘭德面前——一些藏在巢穴後面,被它的分泌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禮物”。
如果說,蘭德在面對完全已經變成了電影場景(比如說異形中的外星人巢穴)的房間的時候,尚且還能保持那麼一丁點兒理智,那麼,在看到芒斯特把那些包裹在半透明粘液中的玩意兒推到他眼前的時候,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腦中那根叫做“理智”的神經斷掉的聲音。
那是鳥。
蘭德眯著眼睛辨認了很久才辨認出那是什麼東西,大約是三隻鳥,還有一隻蝙蝠。
即便是以屍體的角度來看,它們也顯得格外不正常,它們軟塌塌的,與其說是死去的肉塊,不如說是介乎於固體和液體之間的某種混合物。如果不是有外面那層難以解釋成分的分泌物包裹著它們可能會直接融化在蘭德的地毯殘骸上。
它們迫使蘭德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芒斯特討好地伸出爪子,將那些玩意兒往蘭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