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他的耳朵,還是來自——他的心底!
顧不得夜色,綰綰推開房門。天光月華之中,卻見得梅笙靜立在夜色裡,手執竹笛,宛若玉樹。
見到綰綰出來,梅笙也不禁一愣。
綰綰更是驚得無以復加,“梅笙!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風吹來,輕輕撩起梅笙的額髮。綰綰這才發現,梅笙似乎近來發型總有變化,偶爾便是露出光潔的額頭,而有時則是落下額髮的。
綰綰心底忽地一震,她猛然走上前去,伸手便想撩開梅笙的額髮!
梅笙一避,卻捉住了綰綰的雙手,“怎麼,想我了?這麼急著投懷送抱啊?……”
綰綰心底有委屈糾結而起,“啪”地打掉了梅笙的手掌,流著淚問他,“你,究竟是誰?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梅笙一愣,挑著唇角笑開,“我是——梅笙啊。怎麼了,是不是做夢了,進去吧,我在窗外吹笛給你聽,陪著你睡。”
綰綰忍不住一拳擊去,“你混蛋!”
梅笙輕輕閉住眸子,抑住心底瀲灩而起的疼痛,“好,都聽你的。是我不好……快去睡吧……”
綰綰顫抖著,伸出手去觸碰梅笙的額髮,“讓我看看……”
梅笙一笑避開,“噓……要將印暘和夥計們吵醒了。”
果然,外進院子的廂房裡已經隱隱傳來人聲,“外面,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麼呢?”
綰綰斂住哭聲,“是我。沒事,你們睡吧,我起來準備早飯。”
梅笙伸出指尖,將綰綰頰邊的淚拭去,柔聲說,“我該,回去了。”
綰綰心下忽地湧起疼痛,在她自己回過神來之前,便已經撲進了梅笙的懷裡,唇印上了他的……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送上自己……
梅笙初初驚訝,卻終於環住雙臂,將綰綰緊緊擁入懷中。月光之下,他狹長的眸子裡閃爍淚光,掩不住的碧色宛如柔波,瀲灩盪開。
綰綰閉住眸子緊緊捉住梅笙的衣袖,哀哀地道,“眉生,眉生……是不是你?無論是眼前的,還是夢中的,是不是,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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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笙與綰綰相擁的院落之外,月光照不到的暗影裡,印暘緊緊握住了拳,身子緩緩震顫。
“舌人”楊先生宛如鬼魅一般,無聲地出現在印暘的身邊,眯縫著的眼睛裡閃著白色的暗光,本是無聲,可是印暘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楊先生的話,“東家……樓主一直在等著您。什麼時候想去,什麼時候做好了決定,樓主隨時恭候東家的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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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在梅笙懷裡的綰綰抬起頭來,深深凝望著梅笙的眸子,“告訴我,盂蘭盆會那晚的荷花燈,還在嗎?”
梅笙狹長的眸子裡早已是盈盈閃動,他點頭,“是,它一直都在。就在我的床頭,每當想著你不能入睡之時,我便會看著那盞燈。燈光流金裡,便能看見你含羞的笑靨……”
79.此情
梅笙的話,讓綰綰再度確信自己的預感——他不該是梅笙,他只應是眉生!
綰綰眸子裡,忽地靈光輕閃。綰綰伸出手臂纏上梅笙的頸子,柔.唇輾轉,攻陷梅笙的神智。梅笙悶哼,“傻瓜,別在這裡……他們,都會看見……”
卻話音未落,綰綰趁著梅笙意亂情迷之時,成功地掀起了他的額髮!
一顆硃砂,宛若情鍾,殷紅其上……
綰綰的淚刷地流下——一切果如她的猜想,一切果如她的盼望:眼前的梅笙又哪裡是什麼梅笙,他分明是眉生,林眉生啊!……
只有林眉生才有眉間的這一點硃砂,梅笙他根本就沒有!
乍然被綰綰揭開謎底——眉生靜靜閉眸,心下也是澎湃如潮。再睜開眼時,熟悉的碧光點點乍現。
綰綰捉住眉生的手,將他拉入自己的房中,“為什麼,你要扮作梅笙?”
眉生藉著熹微的星月之光,深深凝視綰綰,“怕你會,恨我……那晚我那般待你,直如禽.獸,我想你定然不會再原諒我……”
綰綰粉拳砸向眉生,“是,我恨你,我恨你……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可是我卻更恨我自己——明明怨你,可是卻還是想著你……”
眉生情動,吻住綰綰的淚痕,“是,都怪我。對不起……”
舌尖探入,便是漫天的火。綰綰羞澀地推拒,眉生只能將頭靠在綰綰身上,氣喘如牛著,努力平復。
綰綰沉吟著問,“姑爺,你的腿……”
眉生挑起眉尖,“姑爺?”手指捻上綰綰身前的玲瓏,惹得她嚶.嚀。
眉生壞笑,“姑爺,能對你這般麼?乖,叫我的名字……”
綰綰敏感地拱起身子,咬著唇,含羞帶怯叫了聲,“眉——生……”
眉生悶哼著再度深深吻下……
綰綰努力捉著自己的理智,“你的腿,究竟是怎麼回事?”
眉生微笑,“因為我得到了一件寶物,所以腿便好了……”
綰綰迷惘地望著眉生,“你究竟,是誰?究竟是樓蘭的林家少爺,還是時而成為梅笙的男子,或者真的是龜茲長公主的孩子?”
眉生碧色眸光流轉,手指探入綰綰身.子,“別人都可以問,你卻不該。你身.子裡藏著我的秘密,你卻怎還不知?”
隨著眉生的指尖,綰綰覺得自己深處滾滾灼熱起來,卻不僅僅是渴望,還有那顆靈珠碌碌而動……綰綰睜大眼睛,“你,你真的便是那……?”
眉生嘶嘶低喘,碧色瞳光魔魅如夢,“鮫人……”
綰綰瞪大了眼睛。雖然這個答案已經隱約在了她的心底,但是當一切真的這般坦白在眼前,她卻仍然有如臨夢境之感——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鮫人的存在,原來曾經見到有關眉生那詭異的一切都是真的……
綰綰不由得落下淚來,“我總是做夢,夢你控訴於我,說我偷走了你的靈珠,說我逃跑……”
眉生長眉輕皺,“傻瓜……你的離開雖然真的奪了我半條命,我的雙腿便是體現;可是我真正生氣的卻不是那顆珠子與我的雙腿,而是——你竟然偷偷逃走,讓我找不到你……”
眉生將綰綰的頭擁入懷中,“我們約定好的,我會替你綰起你的長髮,你會將你的心保留給我……可是你卻逃跑了,該死的,好不容易在海浪中相逢,你竟然怕我……”
綰綰的淚越發收不住,“原來,原來那個夢也是真的?原來,我的名字,真的是你取的?”
眉生笑,“知道我為什麼叫眉生?”
綰綰愣怔。
眉生輕笑,“還記得你說喜歡天上的新月,仿似一彎娥眉?”
綰綰的心轟地一聲。
眉生擁住綰綰,輕聲吟道,“都來此事